向来只知官员贪污，竟不知贪的如此厉害。

季清灵眉头紧皱地说：“这般数额，定不是一人贪之。”

官员结党营私，搜刮民脂民膏，数年累积才有如此令人数目。

“这笔金额或许还有令尊正在查治水工程贪污的银两。”元川微微颔首，目光远眺这高楼林立的都城说，“此事被捅了出来，圣上大怒，朝堂上恐会牵连甚多官员。”

缓缓行驶的马车车轮骨碌地转动，局势虽然比季清灵预估要更严重些，不过仍旧朝着季清灵设想的方向一步步的靠近，那手心渗透细汗。

季清灵握着手帕擦拭细汗出声道：“前面便要往季府方向改道，元公子还要随行么？”

“难得能跟季小姐一同赏都城美景，元某当然奉陪到底。”

元川收回目光，将放置袖袍一处物件偷过帘子递至马车内神色轻松地说：“季小姐不妨打开看看？”

那被白布包裹着的物件从外面看不出来是什么。

“这是？”季清灵谨慎的伸手接过，待展开那白布时，神情严肃了不少。

外头马蹄声慢悠悠地响起，好一会，元川伸手撩开那半遮半掩的帘子，那静坐的女子脸色有些许苍白，垂落的墨发静束于身后露出那白皙面容，如此恬静的女子，让人见了自然是心怜的很。

可这般柔弱外表之下，实则心思缜密，行事果断而大胆，纵使连元川都为之惊叹不已。

“此物是从紫苑阁一处废墟里找到的，元某认为这火兴许便与此物有关。”

季清灵垂眸看了看这虽已被烧的有些暗色的琉璃灯盏碎片，上头图案依稀可见其精美，只不过更显眼的是一圆形小孔，这可不是什么碰巧摔落造成痕迹。

满载着灯油的灯盏大致上与紫苑阁样式精美的灯盏差不多，唯有不同的这灯盏只有有一处细小的开口，便是这圆形小孔。

若非极其心细之人，自然是极难查到这并非紫苑阁之物。

再者这场大火因何而起并非是众人的关注，而其中的黄金才是真正的目标。

“元公子为何要将此物示予小女子？”季清灵望向那单手掀开帘子的人。

“自然是想让季小姐小心些才是。”元川眼眸直直地望着那苍白的面容，“南北党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这出手容易，想要抽身而出可就难了。”

季清灵将掌心的物件用白布包好重新归还，神色平静地应：“小女子有些听不懂元公子的话了。”

“听不懂无妨，心里懂便行。”元川接过那物件，随身便扔至一侧桥下。

长桥下的水面很是平静，甚至还能听到扑通地一声水响。

元川单手握着缰绳侧头看向季清灵叹道：“这回季小姐欠元某一份人情，可莫忘了。”

话已说到如此地步，显然元川定然是知道点什么。

不过既然未曾说开，想来应当没有确凿证据，季清灵自然也不打算暴露自己，缓缓收回手应：“此案若是元公子处理得当，定会青云直上。”

“若是元某处理不当，季小姐不就少了一位入赘夫婿？”

这占人便宜的事，倒是从来都不会拉下。最初还担心朝堂会将紫苑阁一事强行压下，现如今季清灵倒是松了口气。

贪污数量如此之多，竟不仅仅是科举行贿，甚至还扯出治水工程贪污一案。

官员大批被查，朝堂上定然是蠢蠢欲动，南北党若是互相残杀，说不定还有利于元川升迁之路，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季清灵眼眸轻眨地看向那因占便宜而满脸笑容的人，不禁一愣而后唇角上扬地说：“夫婿，小女子总是会有的，至于元大人嘛，还是先想着保住头顶的乌纱帽吧。”

说完，便放下那帘子，外头的人身形微顿念道：“季小姐说的是，富贵险中求，不过若是丢了乌纱帽，季家入赘夫婿的位置可就保不住咯。”

额……

果然还是比不得这人无赖，季清灵暗自不再出声，脸颊微微有些热意，却也不愿打开帘子。

只透过帘子的间隙看向那人，心想这人看着正经，旁的真是没一处正经。

第十五章

马车缓缓拐道，那紧随其后的夕阳逐渐微弱，连带着外头人投落进马车内里的影子也弱了不少。

哒哒地马蹄声细碎地响着，两人俱未言语，直至马车停在温府大门前。

“小姐，到了。”外头的马夫出声，随后便有婢女撩开帘子，将雪儿抱了起来。

季清灵探起身出马车，便将元川仍旧立于一旁。

“元大人难道想进府喝杯茶水？”

元川骑着马浅笑道：“我怕令尊不待见，这茶还是该日再喝吧。”

大门上的灯笼微微地亮了起来，季清灵便未多言，转身便欲进府，那身后的视线仍旧停留着不愿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