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商(大清药丸)+番外(745)

作者:南方赤火 阅读记录

苏敏官反倒震惊:“你认方向?”

这人在北京城里关了两个月,指路居然不说前后左右,开始讲东南西北?

跟谁学的?

跑没两步,身后脚步声追来。原本是提醒救火的破锣,被人抢来当当当的敲,昭告天下:“快截住那两个没辫子的小贼!”

“反贼”两个字再不敢瞎说,唯恐再被谣传成捻匪。太后过寿的大喜日子,自己的辖区闹出“捻匪”,岂不是要命!

于是“反贼”变成了“小贼”。那捕盗顿了顿,也许是觉得“小贼”咖位不够,又加一句:“他们就是纵火犯!”

水龙局的兵勇带着水龙迎面而来,听闻命令,丢下水龙拔出棍。

两人唯有疾奔。好在北京的路横平竖直,拐来拐去没有迷失方向,始终能找到朝南的路。

林玉婵喘气困难,呼吸里带了血腥味。两个月没走出小院子,骤然甩开肺活量狂奔,爆发力用尽以后,开始腿软。

“阿妹,这边!”

左近一道六尺窄胡同。胡同两侧都是民宅后门,路面堆满了越冬的煤炭,难以走人。苏敏官轻轻一扯,两人闪身进去,越过几辆板车。苏敏官回头一推,板车上堆的煤球塌方,哗啦啦滚落地,滚出一地煤灰。

兵马司捕盗齐齐涌进,踩着煤球滑旱冰,歪七扭八地向前冲刺:“这里!”

胡同里一扇门吱呀开了,冲出一个怒发冲冠的旗人老太太,叉腰怒喝:“我的侄女婿是三品亮蓝顶子的参领,谁敢踩我家的煤?”

兵马司捕盗也都是小人物,免不得叫声“姑爸爸”,道歉请个安。一转眼工夫,两个“小贼”不见了。

旗人老太太忿忿地回了院子。关门一回身,吓了一大跳。

闩着的前门不知何时大开,两个沾着煤灰的“小贼”人影,大摇大摆地跑了出去!

“有贼啊——”

------------------------------------

整个西华门外的兵马司兵勇都调动了起来。只知道两个“纵火犯”在逃,具体走的哪条路,谁也没看到。

太后寿辰要紧,一切捕盗事务须得低调。兵勇们不敢闹得满城风雨,兵马司副指挥命令分头行动,一条胡同一条胡同的搜。

喇嘛庙对面的背阴胡同里,有一个巨大的竹筐,大概是哪家用来运送杂物的。这筐眼下倒扣。四周无风,却忽然诡异地颤动了一下。

筐里黑漆漆,几道光线顺着竹条编织的缝隙漏进来,照亮一双血肿的手腕。

“怎么样?”林玉婵着急,悄声问。

苏敏官摇摇头。

手铐极大地限制了他的行动。方才从旗人老太太家里穿堂而过,他随手顺了把水果刀,闷在筐里,把林玉婵圈在怀中,还在贼心不死地撬那手铐。

林玉婵听到自己心脏咚咚跳,背后的胸膛起伏得厉害。相邻的大街上不时有兵勇跑过。命悬一线的情境,她心里却出奇的安宁。骤然回神,摸摸脸,发现自己一直在傻笑。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释放?”她声音细细的,有点变调,“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不是让你——”

咔,水果刀也断了,刀尖弹射到筐身上,像飞镖一样扎进去一半。

苏敏官第一反应,护住怀里小姑娘的头。

他手腕上划出一条细细的血线,轻声爆了句脏话。

他下巴点着她头顶,温柔地问:“你不知道你的案子是怎么结的?”

林玉婵茫然摇头,“应该不是靠宝良一个人……”

提到宝良的名字时有点迟疑,唯恐引他不快。

苏敏官冷笑一声,沉默许久。

她问:“你是不是找了什么人……”

“回去再说。”

他很快地答了一句,轻声问:“阿妹,有手帕吗?”

林玉婵摇摇头,解开衣扣,将里面的衣襟撕掉一层。然后托起面前的他的双手,一圈一圈,用布条缠住钢制的手铐。

十九世纪的英国手铐,结实笨重,就是个连在一起的八字形精钢圈,无法伸缩扭动,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用布缠上,起码活动的时候不至于受伤太甚。开锁什么的只能以后再说。

刚刚打好最后一个结,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进耳膜,有人进了胡同。

透过竹条之间的细缝,林玉婵看到,一个兵马司捕盗绰着棍子,正在左顾右盼。

“没有,没有……”捕盗吊儿郎当地自语抱怨,“大过节的不放假,追什么纵火犯,说是有赏银,还不是驴子面前吊根胡萝卜……”

他忽然住口。灰墙根下扣着个显眼的大竹筐,有点挡路。

捕盗脚欠,经过时,随意一踢。

没踢动。那筐晃了晃,十分违反自然规律地扣回了原处。

捕盗“咦”了一声,凑过来。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