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修为……不是元婴期大圆满。”程渡安喃喃道。
在被抓到明心宗后,黎风兰的修为与神魂便被暂时封印了起来,按理来说他是躲不过刚才那一招的。
闻言,黎风兰冷笑道:“我不是黎风兰,还能是谁?”
此时程渡安的嘴角边又渗出了暗色鲜血,明心宗影殿的地面、墙壁上,随之出现诡异的红色图腾。这间影殿瞬间被红光映亮,就像是传说的修罗炼狱……
程渡安在影殿躲了千年,整日惴惴不安,他一直担心自己暴露,会引来修真界的追杀。
这个血阵是他唯一会的阵法,阵已经布了千年,本来是为了对付修真界各方仙尊的。
可是眼下黎风兰的身上,却看不到丝毫惧意。
“没用的。”刚刚躲过程渡安那一击的黎风兰,忽然朝他笑了一下,轻声说道。
依旧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可是此刻黎风兰的笑,却叫程渡安浑身上下顿生寒意。
红衣人眼见黎风兰不受阵法影响,便继续尝试用短刀向黎风兰刺去。
程渡安的身法很快,且堪称诡异,但是黎风兰却没有半点惊慌。他稍稍侧闪一下,便躲过了程渡安的攻击,甚至还将那把匕首抢了过来。
“可能是时间太久了,”黎风兰看着马上运转起来的血阵,忽然冷笑了一下说,“程仙君居然忘记,自己的修为究竟是哪里来的……”
黎风兰的话音刚一落下,血阵就运转了起来。
随着红光一起,程渡安的浑身血液,居然沸腾了起来!
“你……你……”一身红衣的男人,真的像是厉鬼般,他七窍出血可是目光却没有离开黎风兰,“你是……咳咳,扶月?”
血液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程渡安的嗓音无比沙哑,黎风兰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神情,说出这句话的。
血阵,顾名思义,以血为阵。
换了道心后,程渡安的血,早已经染上了黎扶月的气息。
所以他才是这阵法,真正的控制者。
黎风兰本来以为,对付程渡安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对方居然在这里设了血阵,看到阵法开始运行,黎风兰也放下了手掌的短刀。
“你是,黎…黎扶月!你活着……你还活着……”
程渡安周身的血管,已经随着阵法一起破裂开来,此时他的痛苦并不亚于凌迟。
然而哪怕在此时,男人还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他知道,黎扶月回来了。
原来自己掳来的,从来都不是天眠宮的普通弟子黎风兰,而是黎扶月……
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死于伏神阵了吗?
狂喜,惊怖,种种情绪一起向程渡安袭来。
在散魂香与血阵合力攻击之下,程渡安已经没有办法好好思考了。
“你……你不是,咳咳,魂飞魄散——”程渡安非常艰难地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黎风兰没有回答程渡安的问题,他只是将放在案上的那张纸拿了起来,看了一眼后忽然向程渡安说:“这张纸上画的人,是我。”
我。
黎风兰承认了自己就是黎扶月。
而熟悉他的程渡安知道,对方怕是认定自己必死无疑,这才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剧痛之下,程渡安反而清醒了。
“我就知道,你那么厉害……你怎么会死……”
听到这里,黎风兰终于将视线转到了程渡安的身上。
“我怎么会死?”纵黎风兰脾气再好,听到这句话,他也心生怒气。
黎风兰冷笑了一下,用那个短刀从程渡安的脖颈处划过,“我已经死了,你亲手将道心从我身体里挖出来的,你不记得了吗?”
“道心……”
黎风兰的话,让程渡安的记忆,瞬间转回了那天。
他在雪域梅洲外的冰河中,找到了黎扶月的尸体。
剑修的那身白衣,被鲜血染红大半,他紧闭着双目就那样安静地躺在碎冰里。
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
程渡安缓缓跪在了黎扶月身边,不知过了多久,他全身的温度,都已经被冰河带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就在天边冰轮初升之时,他唤出了自己的本命灵剑。
——刺入了黎扶月的胸膛。
……
黎风兰不愿与程渡安多说与重生有关的话题,他忽然看着那副画说:“我记得,千年前你似乎并不太擅长画画。”
程渡安好像非常珍视自己眼前的这张纸,哪怕此时男人满脸鲜血,已经看不清楚神情。
但是黎风兰却觉得——程渡安看向这幅画的神情,是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