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何体统(129)

静夜中,夏侯泊听见小太子语带绝望:“别演了,你是怕我害你吗?相信我啊,我们是同类啊。”

同类。

什么同类?

夏侯泊沉思着,不远处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我在这个世界只有你了。……你真的不是?”

“不是……什么?”

“没什么。这下你知道我的秘密啦。”

夏侯泊从树叶缝隙中安静地望出去,看着那小宫女猛烈挣扎,逐渐力竭,最后一动不动。

即使在成年出宫建府后,夏侯泊也从未忘记那夜的神秘对话。

皇帝身上藏着巨大的秘密。但若说他天赋异禀,却又看不出来。他这些年始终如同困兽,被太后当作傀儡任意摆布,还被折磨得越来越疯。

夏侯泊推断,他一直在找一个关键的“同类”。而一旦找到那个同类,皇帝会干出些什么事呢?

夏侯泊闲时想起这个问题,会自嘲地笑笑,觉得自己疑心太重。皇帝八成只是脑子有病而已。

直到那一天,他在宫宴上,发现夏侯澹身边多了一个宠妃,艳若桃李,顾盼生辉。

庾家小姐入宫之前,他见过,逗弄过,转头就忘了。

但宫宴上那个目光锐利的女人,莫名让他觉得陌生。就像是脱胎换骨,又像……被什么附体了一般。

冥冥之中他有种感觉,她跟夏侯澹,确实是同类。

有那么一时半刻,夏侯泊感受到了消沉。他自幼多智,几经磋磨而愈战愈勇,始终坚信自己终将站上顶端,坐拥万里河山、日月星辰。庾晚音的出现就像一个不祥的信号,他尚未破解其意,却本能地心下一沉。

接着谢永儿接近了他,坚定不移地告诉他,自己能未卜先知,而他才是天选之子,问鼎天下只是迟早的事。

夏侯泊对这个预言很满意,因为他本就是这样想的。

但听着她的话,他脑中浮现出了一个猜想。间接找到一些证据后,他私下约见了庾晚音,拿话诈她:“你究竟是谁?陛下、谢永儿又是谁?”

庾晚音的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想:他们三个还真是同类。

从那之后,他心中就多了一个结。

同是开了天眼的人,谢永儿对他死心塌地,庾晚音却迟迟没有离开皇帝。这两个女人看似旗鼓相当,但夏侯泊没有忘记,皇帝一开始选择的是庾晚音。

从七岁那年被宫人拽着耳朵骂“命贱”开始,任何廉价的次品都只会让他作呕。

她才是最好的。

他要的都是最好的。

此刻,庾晚音的纤纤细颈就在他鼻端咫尺之距,看上去如此脆弱,他几乎能瞧见血管跳动。她咬紧了牙关,就像先前数次见面时一样,眼中满是恐惧和防备。

“晚音,”夏侯泊用耳语的音量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站到我的身边来,一切都是你的。”

庾晚音像冻僵了般纹丝不动。

夏侯泊低下头,在她的颈项上轻啄了一记:“如何?”

下一秒,马车停了下来。

他的手下在窗外道:“殿下,前路被数十名禁军堵了。但他们并未亮出武器。”

夏侯泊轻嘲道:“陛下来讨人了。”

庾晚音:“……我被当街突袭,他派人来也是情理之中。”她瞥了一眼他抓着自己的手,用上了息事宁人的语气,“殿下,今日的对话,我下车后便会忘记,不会与人提及的。”

夏侯泊被她用眼神提醒,却故作不知,仍旧不松手:“哦?这么说来,是不考虑我了?”

车外,远处有人朗声道:“见过端王殿下。殿下可是救下了庾妃娘娘?”似是禁军的声音,在催他把人送下车。

庾晚音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晚音身如飘萍,能得殿下真心相待,怎会不感动?但眼下禁军在外,实在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殿下若是不嫌弃,回头咱们继续用密信交流,可好?”

夏侯泊一根根地松开了手指,温柔道:“好。你多加小心。”

他当先下车,又回身撩开车帘,彬彬有礼地将她请下,对那领头的禁军道:“刁民行刺,幸而本王路过,倒是有惊无险。”对方也不撕破脸,说了一番场面话,便带着庾晚音回宫了。

夏侯泊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湮没于黑暗,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他的手下凑过去低声汇报:“方才殿下射中的那人救回来了。”

夏侯泊:“他看到什么了吗?”

手下:“庾妃袖中藏有机关,前所未见,观其形态似能发出暗器。”

夏侯泊站在夜风中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他自言自语般道:“既然这是她的选择,那也只能成全她。”

手下:“殿下?”

夏侯泊回身走向马车,留下一句吩咐:“派人给几位将军送信吧,咱们准备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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