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何体统(153)

她清了清干涩的嗓子:“你们伤势如何了?”

暗卫纷纷道:“都是小伤,已经好了。”

“嗯。咱们得走到有人烟的地方,才能打听都城的情况。”

暗卫见她神情如常,也没再闹着要回都城,都如释重负,忙道:“属下奉命保护娘娘,眼下情势难测,但凡端王未死,他安排的三方边军仍会向此合围,镇压禁军助他上位。这三方人马是从北、东、南三面过来的,属下以为,赶在他们接上头之前,可以寻一处豁口——”

“咱们向南。”庾晚音提起包袱,转身出发。

暗卫愣了,连忙追上去接过她的包袱:“娘娘,南边是右军要来的方向。”

庾晚音目不斜视:“向南,去沛阳。这是陛下的意思。”

那沛阳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小城,地势上也没什么稀奇之处。为何要去那里,暗卫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夏侯澹在那里布置了援军?但若有援军,昨天就该用上了,又怎会等到现在?

庾晚音讳莫如深,步履却不停:“辛苦诸位,护送我前去吧。还有吃的么?”

她接过干粮,边走边塞进嘴里,逼迫着自己咀嚼咽下。

暗卫在她身后有些担忧地对视一眼。他们不知道信的内容,也就不知道提前给她看信,会不会犯了个错误。

沉默地赶路半日,前方出现了稀稀落落的村落。

除了他们一行,路上没有几道人影,而且个个行色匆匆,神情如惊弓之鸟。

暗卫试图朝村民搭话,村民们瞧见陌生人,却反过来向他们询问消息。两边都是一脸茫然,交换半天情报,只知道都城昨日大乱,血流成河;今日却已封城,一片死寂。村民莫说是谁输谁赢,连谁跟谁打都摸不着头脑。

到了傍晚,庾晚音身上一阵阵发冷,渐渐头晕目眩走不动路。后知后觉地抬手一摸,烫的。

暗卫慌了,她却无甚表情:“没事,睡一觉就好。不能去客栈,会暴露行踪的。想办法找借宿吧。”

又走半里地,天色昏暗了下去,前方一户院门里隐约有火光摇曳。

暗卫上前扣门,一个双目红肿的老妪出来应门:“谁?”

暗卫赔笑道:“大娘,我们是去都城探亲的,没想到路上被人偷了行李,又听说都城出了事,不能再向前走了。而今同伴又生了病,实在无法,只剩这点盘缠,想讨口饭吃。”

说着递进去一把铜钱。

老妪叹道:“进来吧,都是苦命人。最近村里好多人家都被偷了,看来是有厉害的贼人……”

她念念叨叨着转身朝里走,暗卫扶着庾晚音跟了进去,才发现那火光来自于院中一只瓦盆。老妪将他们引进屋,自己坐回盆边,又往里投了些纸钱。

暗卫:“大娘,这是……?”

老妪背对着他们摇摇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里屋走出个老汉,低声道:“她弟弟住在邶山边上,昨日赶上端王造反,兵荒马乱的,人不知怎的没了。”

庾晚音的心突地一跳,嘶声问:“端王造反成了么?”

老汉连连摇头:“报丧的只说死了好多人,死的大多是禁军,别的说不出来了。”

庾晚音眼前发黑,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死的大多是禁军……

不是禁军内讧,就是端王藏了兵力。无论是哪种,夏侯澹都凶多吉少。

旁边的暗卫连忙搀住她:“大爷,此时叨扰实在不该,但我们……我们兄弟病得厉害,可否煮碗面给她吃?”

片刻后,几人端着碗狼吞虎咽,昏黄的油灯倒映在面汤里。

这农户家境还挺殷实,庾晚音那一碗里居然卧了只鸡蛋。她捧着碗喝了几口热汤,手抖得没那么厉害了,迟钝的脑子勉强重新运转。

如果端王赢了,夏侯澹有可能已经死了,也有可能被关在宫里等死,以便端王平稳上位。他们只能祈祷是后一种。

老妪烧完了纸,回到屋里揩着泪骂道:“端王这杀千刀的狗东西,老天都看不下去,要拿地动收了他。”

“你小声点。”老汉压低声音道,“那皇帝又是什么好东西?老人总说,君主无德才会地动!那暴君连太后都杀……”

庾晚音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

老妪:“太后一定是他杀的么?皇家的事,我们哪里搞得清?”

老汉摆摆手:“老婆子,头发长见识短,不与你说了。”

“我没见识,我弟弟也没见识么?”老妪怒道,“他可说过,皇帝让人均什么……均田、减税!还杀了好多狗官!”

庾晚音:“狗官?”

暗卫诧异地瞥了她一眼,似乎希望她不要出声。

老妪却一无所觉,掰着手指报了一串名字:“我弟弟说,这都是些鱼肉百姓的大狗官,这些年,皇帝为民除了不少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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