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岩刚说完这两个字，便看到仉骁看着他们身后又惊又喜，似乎是看见了许久不见的人似的，他高喊了一声：“你出来了？”

凌岩和祁昱闻言转头看去。

只见一身白衣的裴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内堂出来了。

他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洒在身后，衣衫整洁无暇，腰带上系着一块玉佩，长长的流苏随着衣摆轻轻晃动着。

他静静地看着他们，一双黑眸深邃如潭，神情冰冷倨傲、不怒自威。他的气场很强大，仅仅往那里一站，便给人一种望而却步的敬畏感。

凌岩一看他的这神情，就知道他已经恢复记忆了。

梵清圣山第一人，脾气阴晴不定、霸道暴戾毒舌的阎虚道君回来了。

裴渊静静地看着她，不言又不语。

凌岩和他对视着，刚才她和祁昱的对话，他一定是听到了。不过听到了又如何，他都恢复记忆了，她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凌岩朝他缓步走了过去。

裴渊的视线随着她的走到而移动，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黑眸中似有流光剑影，似乎隐藏着丰富而又复杂的内容。

凌岩在他跟前站定，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看着眼前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裴渊，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裴渊比她高大半个头，他眼睛微垂，凝神注视着她，凌岩抬起头与他对视。

他的眼眸闪烁着流光，蕴含着她看不懂的神情，而表情却一如既往的冰冷。

她许久没有见到他的这种表情，凌岩觉得自己就像是和裴渊久别重逢似的。

凌岩与他对视了一会儿，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你都记起来了？”

裴渊：“嗯。”

凌岩：“那......”凌岩想问，他失忆的那段记忆是否还记得，可又觉得不好意思问，毕竟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太暧|昧不清了。

裴渊：“都记得。”裴渊没有等她问出来，便已经猜到了她要问什么。

都记得啊？那他现在岂不是很尴尬？把一个人误认作妻子那么久，又刻下了神魂印，也不知道他会怎么面对这件事。

回想过去的种种，凌岩脸一红，低头不敢看他。他和她曾经那么亲密过，亲密得犹如夫妻。

这段日子他的性情大变，不但脾气变得温顺，对她更是宠爱有加，这让凌岩差点以为他就是这个样子的，甚至都联想不到他本来的性格了。

如今他回归原来的状态，他将不会再和她亲昵，也不会再喊她娘子。

他身上冰冷的气息，让凌岩再也无法把他和宠爱她的裴渊联系在一起了。她甚至都不敢相信，他们曾经日日同睡一榻。

那个宠着她的裴渊，已然离去，过去的就像一场梦，注定了只能留在记忆中。

凌岩回忆着过去，一抬头却发现他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视线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与他四目相对，凌岩有一瞬的恍惚，心里似乎有一股暖流流淌而过，一闪即逝。

祁昱看见他们这般对望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上前拉起凌岩的手说：“岩儿，我们走吧！千里魂牵我会帮你想办法解除的。”

凌岩的视线有点不舍得移开，她并没有想好，到底走还是不走，她犹豫地看看祁昱，又看看裴渊。

其实她很想知道，裴渊是否还喜欢她。

但裴渊仅仅静立着，一双手隐在宽大的衣袖里，周身萦绕着只是属于阎虚道君的冰冷气息，他对祁昱说的话，毫无反应。

他没有反对她离开，这说明了，他不会再纠缠她了，凌岩忽然有一丝的失落。

他果然还是那个不近女色、不懂情爱的阎虚道君。

他不留她，那她还何必留下来呢？

凌岩低下了头，低声应了一声：“嗯。”

她说罢便跟着祁昱离开，祁昱见状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他拉着凌岩转身离开。

凌岩缓步走着，有点依依不舍，却又不敢回头看他，内心有一点点期盼他会挽留她，可是他没有。

裴渊注视着凌岩慢慢离去的身影，视线缓缓落在了她和祁昱握着的双手上。

直至凌岩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裴渊依旧呆站着。

仉骁看见凌岩就这样离开，而裴渊则毫不挽留，于是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妻子都要跟情人跑路啦！你怎么还像木头一样站着不动，还不快去追回来！”

按照以往，裴渊肯定会给他一个眼刀子，警告他不要多事。可是此刻他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似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仉骁见他仍旧不动，轻蔑一笑：“啧啧！真的不追？你不要后悔哦！”

裴渊没听见。

他耳边回荡着凌岩与祁昱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