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罗场裹紧马甲/我在修罗场裹紧五个马甲(63)
“有人吗?”她低声问道。
内里的唉叫停顿一会儿,而后又难耐地响起。
想到傅家住着的全是妖怪,程微言心里生出片刻的惧意。
说不怕是假的,到底是因为自她失忆后,傅阳舒一直照顾着她,她才没慌张到逃跑。
不过,她还是握住了门把手。
一扭——
没有上锁的门把手轻巧地转开。
稍一用力,便推出了一条缝儿。
程微言虚住眼睛,而后在一片漆黑中瞥见了朦胧的一团。
很明显是个人。
发出唉叫的那人蜷缩在床上,被门压得沉闷的凄叫也变得格外明晰。
程微言:“你是谁?”
随即将手机的灯移到了床上。
不看清楚还好,等光将床上那人照得清清楚楚时,她登时就怔住了。
手一抖,连杯子都险些落地。
床上躺着的是个女人,在手机光扫过来的瞬间,她浑身一僵,而后将脸捂在了沾着血的被子下面。
她身上受了很重的伤,裸露在外的胳膊瘦削得不成样了。
上面满是脏污,混合着已经凝固了的血块,露出将死之人的气息。
“抱歉——”意识到她不愿见人,程微言忙将手机挪开,“吓着你了吗?”
女人身子颤抖着,仍旧没有露出面孔。
“你……”程微言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女人伤得太重,需要及时处理伤口。
可方落下一个字,女人便猛地推开被子,透过漆黑的夜色阴森森地瞪着程微言。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了么?”开口时,她的声音如缺水的土地,裂开无数条缝隙,沙哑得仿佛是指尖刮蹭在黑板上。
她一声冷笑:“现在,如了你的愿了,我成了这副模样——不,你应该什么都记不得了,真是可怜至极。可我还是要告诉你——”
说到这儿,她佝偻住背剧烈咳嗽几声,而后才呛出不成形的恶语:“傅阳舒不过是个懦弱的骗子!疯子!继续待在这里,总有你想逃都逃不掉的那一天!”
程微言懵了。
女人的话如同卷着砂砾的石头一般,击打在了她的心上,令她的心泛起止不住的波澜。
她在说什么?
骗子?疯子?逃?
是说傅阳舒吗?
听这人的语气,她俩似乎认识,而且是在她失忆之前。
可她,根本就没见过眼前这个人。
程微言后退一步,视线中,那阴恻恻的目光攀爬在她的身上,让她几乎难以喘息。
攥着手机的手下意识收紧,她哽了哽喉咙。
最终,陡生的狐疑和未知的惧意交织着,催促着她逃开了。
*
一时间,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一阵接着一阵,带着行将就木的无力感。
忽然间,寂静中传来一阵轻笑:“苟且偷生的滋味怎么样?”
孙熙沁顿时屏住了呼吸。
房里的灯光亮起,她不适地眯了眯眼睛,然后侧目而望。
窗台上,傅听倚坐在那里,一条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晃着,面容带笑。
“呀,”他装出一副同情的模样,“看来傅阳舒可是狠下了心,竟然真的对你不管不顾了。”
明明眉轻蹙着,可说到最后,他竟然泄出一丝笑。
孙熙沁的眼底,是用冰冷掩盖住的惧怕:“这几天傅阳舒的动静,我昨天都已经告诉过你了。”
那天倒在后山之后,傅阳舒派人把她抓了回去。
然后便关在了三楼的杂货间里,每天同一堆无用的垃圾生活在一起。
只有傅听来看过她。
他给了她一点灵力,足以支撑着她起身,然后在角落里窥探傅阳舒和傅家人的所有动静。
但也仅是一点。
没有多到让她有力气离开傅家,又吊住了她即将熄灭的性命。
“啧,看看你。”傅听懒散地撑住脸,眼尾卷着讥诮的笑,“摆出这样一副苦相,多没意思。”
“还在怨恨傅阳舒么?放心吧,他就要笑不出来了。”他佯作可惜,“你么,总当一个只看不做的监视器太无趣了。我来是要你做另外一件事。”
孙熙沁张开苍白的嘴,气若游丝:“什么事?”
傅听轻巧地落下窗台,一抬手,成形的灵力便缓缓注入了孙熙沁的身体里面。
“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傅家了。我要你帮忙隐匿住他的踪迹,不让任何一个傅家人发现他。”
充沛的灵力流入体内,原本剧烈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孙熙沁深深吸了一口气。
吐出时,连日来折磨她的心绞痛竟也缓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