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罗场裹紧马甲/我在修罗场裹紧五个马甲(66)
傅阳舒接过水,抿了一口,裂开死皮的嘴唇顿时有了水色。
“你别听他瞎说。”他勉强提起一丝笑, 强忍着头部的突突跳动所带来的抽痛感, “他就是爱操心,擦破点皮他都得把我往急救室送。你也不用担心, 我这伤, 只是看着严重, 顶多再休息两天就好了。”
程微言的眉头却并未舒展:“说实话,如果是去老宅那边请周医生过来帮你疗伤,我也不放心。”
傅阳舒一愣:“怎么了?”
周爷爷的医术还不让人放心么?
程微言垂下眼帘,说:“他们明知道你每次去后山都会受伤,却视而不见。这样的伤, 治好了又怎么样?总还是有下一次。”
她本以为傅阳舒受伤是在后山遇到了意外, 直到老管家告诉了她他去那儿的原因。
不顾他意愿, 就把整个家族的重担扔在了他的身上,然后逼着他用最激进、最急于求成的方式去修炼, 这样做,真的是为了他好吗?
听了她的话, 傅阳舒有片刻的愣怔。
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勾起唇, 将平直的线条扯出了不明显的弧度,佯作抱怨:“管家就是话多。”
他的确排斥傅家。
明明已经逼走了他哥,却没有丝毫悔意和歉疚,转而把一切压力强硬地塞给了他。
他可以肯定,如果他毫无价值或是和他哥一样我行我素,那便是草芥,等着他的只有被抛弃的命运。
他想过破罐破摔,离傅家远远的。
现在不一样了。
他也清楚,用和后山的百鬼百妖死搏这样的方式来修炼,是急功近利,是把性命当儿戏。
可眼下,也唯有这条路,才能让他快速增长灵力。
傅阳舒盯着面露关切的程微言。
即便她就在身边,他也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她不会解开封印,恢复记忆。
若到那时,只有他的灵力高过她,才能保证再次封住她的记忆。
他感觉得到,自己已经在向深渊坠去了。
渐生的心魔仿佛在将他往傅听所走的方向逼去。
可他不愿孤身一人。
傅阳舒牵住了程微言的手,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你不会离开我,对吗?”
程微言却有些迟疑。
不知怎的,她做不出回应。
傅阳舒却只笑了笑:“没关系,还有时间。”
他稍一用力,将程微言拉得更近一些。
然后抬起另一手,轻轻地覆在了她的后脖颈上。
温热的气息不断靠近,程微言微躬着身子,手僵硬到连怎么摆都不知道了,只能任由傅阳舒牵着。
另一只则紧紧蜷着,手心里沁出了一层薄汗。
望着那愈来愈近的脸,她几乎无措到大脑一片空白,烧红渐渐从脸部扩散开来。
他俩好像还没亲近到这一地步啊。
要推开吗?
该推哪儿?
脸?
可他的脸上还有伤,头上也缠着绷带。
胸口?
绷带只多不少,许是动作太大,洁白中已经隐隐透着殷红了。
这也不能碰。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傅阳舒手上圈着的银色戒指。
而被他握着的她的手,也闪着细碎的银光。
不知怎的,望着那交相辉映的银白,她心底的排斥竟缓缓泄去,到底没抬手。
就在两人的身影即将交叠时,身后忽然传来了玻璃的破碎声。
紧接着,一颗石子以极快的速度精准地打两人之间飞过。
程微言突地直起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顺着石子飞去的方向望去——
只见墙壁竟被生生打出一个洞,四周还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这……
她再一偏过头,玻璃外是郁郁葱葱的树丛,根本瞧不见人影。
傅阳舒冷下神情,脸上阴郁笼罩。
“别怕。”和程微言说话时,他还是竭力露出宽慰,“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好吗?”
说着,便下了床,拖着还有些不稳的步子,朝外面走去。
等他走后,程微言才回过神。
她捏了捏还有些发烫的脸,耳畔是心飞快跳动的重重声响。
不知道是因为那突袭的石子,还是方才傅阳舒的靠近。
她抚上心口,手指微微蜷着。
过了一会儿,她的视线转而望向了那颗还在晃动的石子上面。
直到它的幅度渐小、最后稳稳地定住,她才敛下了眸子。
是谁扔的?
恶作剧吗?
恍神间,那颗圆润小石的模样忽地同褚涯给她的药丸重合。
想到这里,程微言从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