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澄夜听得忍不住笑了。

真不愧是他的夫人，歪理一套一套的，还如此条理清晰、自洽逻辑，让人无可挑剔。

对此，他只能笑着说：“夫人所言极是。”

诚如傅玉所料，魔族果然想在冰原引起妖兽动乱。

不过，他们倒也不是打算引妖兽南下。

现在整个仙界都处于戒严状态，哪怕大量妖兽南下，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动乱。

而且，他们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收冰凰，而不是引起天下大乱。所以，他们这回引发的妖兽乱潮，是往雪山去的。

想利用妖兽的力量，攻破白澄夜设下的结界。

但玄武城得了白澄夜的传讯，提前加强了对冰原的防控。另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白澄夜还特地请殷辞仙君暗中到冰原坐镇，所以妖兽一有异动，立马就被发现了。

若不是慕含璋精通空间术，逃得快，差点就被殷辞仙君给逮了个正着。

距离白澄夜与傅玉的婚期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了，收冰凰之事，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夏梦晚有些坐不住了，直接跟辜鸿飞说：“这口气，我不出了！冰凰可以以后再说！现在我只要傅玉娆死！我不能看着他们成亲！你马上杀了她！”

区别于夏梦晚的烦躁，辜鸿飞却是一如既往地慢条斯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们好像是……走错方向了。”

“走错什么方向了？”

辜鸿飞道：“无论是收冰凰，还是杀傅玉娆，我们都是以傅玉娆为切入点的。其实，你静下心来想一想。杀死傅玉娆，其实是一件治标不治本的事情。”

夏梦晚不冷不热地笑了声：“你是不是舍不得杀她？”

她早就发现了，每次提到杀傅玉娆，他就各种推托。她可不是单纯天真的小女生，她有脑子，她会思考。

“你这样想就片面了。”辜鸿飞完全没有因为她的质疑而感到生气，反而更加平心静气地帮她分析解释。

“有些事情，你若是只盯着眼前的得失，反而会错失整件事情的关键。你试想，哪怕我们现在就把傅玉娆给杀了，于你而言，除了出了口胸中的恶气之外，又有什么好处？”

趁着夏梦晚被这个问题问得顿了一顿，辜鸿飞又接连抛出了一串的“灵魂拷问”。

“一切真的会回归原位吗？”

“能让你和清尊的关系回到从前吗？”

“能让他喜欢上你吗？”

“你能因此而一跃成为青龙城的城主夫人吗？”

夏梦晚沉默了。

答案自然都是，不能。

虽然她一直喊着傅玉娆是罪魁祸首，但是，她心里也是清楚的，事已至此，哪怕把傅玉娆挫骨扬灰，一切也都不可能回复到从前！

白澄夜已经对她彻底失望，甚至将她逐出了师门。杀了傅玉娆，他只会更加恨她。她再也不是那个跟他闹脾气、他还会来哄她、迁就她的宝贝徒弟了。

有一瞬间的恍惚，夏梦晚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

其实最初的时候，她对师父并没有超乎师徒之情以外的想法。虽然师父待她很好，但是他们二人的身份存在着云泥之别，她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爱白日做梦的人。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她的情感上出现了一丝“异变”。师父察觉后，第一时间找她把话说清楚了。

他清楚明白地告诉她，他喜欢的人是傅玉娆，并再三告诫她，及时把路走正回来。他还许诺她，等她化神了，他就帮她把冰凰收服。

这样说来，傅玉娆应该也没有想要冰凰吧？

如果一切没有走偏，她现在化神了，师父向来重承诺，肯定会帮她去收冰凰。有师父帮忙，收冰凰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只可惜，她没有按师父说的路走。她走了另一条路。

这一路走来，偏得太多，已经没有办法再走回去了！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了！

“那你说，我们应当如何？”夏梦晚忽然感到有些无力，甚至有些想要放弃。

辜鸿飞道：“我们不应该从傅玉娆入手，我们应该从清尊入手。清尊才是整个事情的关键！”

“你想啊，如果清尊站在了我们这一边，那所有的事情，包括收冰凰、包括杀傅玉娆……岂不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夏梦晚听得都笑了。

这就像是跟困在绝境中、快要饿死的人说，吃东西可以填饱肚子。谁不知道吃东西能填饱肚子啊？！快饿死的人，更加知道！

问题是，东西从哪里来？！对于绝境中的人来说，食物的来源，才是最至关重要的！

她离经叛道，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能让白澄夜站在她的旁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