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来妆(119)

萧侯爷不由皱了皱眉:“二郎这个性子,还是太独了些。”

萧信恍若未闻,低头不语。

成亲之前,他去求过萧侯爷最后一次。

萧侯爷没有见他。

那以后,他对萧侯爷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也再无所求。

他这样不回应,等于不给萧侯爷台阶,萧侯爷本来随口一句,并未动气,见此冷了脸:“二郎——”

“二弟恐怕是累了。”萧伦忽然出面,打了圆场道,“我听说二弟如今是认真读起书来了,下个月好像还打算下场试一试?”

因为萧夫人和萧侯爷争执到底要不要大摆宴席耽搁了几天,所以现在已经是五月初了,据宛平县衙张贴出的告示,县试就在下个月初五。

萧信才应了声:“是。”

萧仪撇了撇嘴,插话道:“二哥真是有信心,彭先生说,就算是额外聪慧的蒙童,至少也得有五六年的时间,才敢谈一谈功名二字呢。”

彭先生是萧侯爷后来又替他寻的一个先生,因为本来就是京城人氏,名声倒比后来进京的苏先生还大些。

萧信论开蒙已有十年了,但他从前都是怎么样混日子,连萧仪也从下人们的嘴巴里听说了,论起真正的下苦功,还不到一年,这就敢去赶考了,岂不是好笑。

那个苏先生敢叫他去考,可见也靠不住,不及彭先生好。

萧仪就有一点得意。

“有志气总是件好事。”萧伦又出来打了个圆场,且向萧信道,“时辰也不早了,二弟,你不如先回去罢,或歇一歇,或看看书,都是好的。”

这是免得萧侯爷看了他心烦,也免得他不肯服软再挨训。

萧信往另一桌看了一眼——那一桌是萧夫人领着女眷在座,许融仿佛有所感应,转回头来向他点点头,他就一拱手当真走了。

萧侯爷在席上默了片刻,他根本不知怎么跟这个儿子相处,怎么变成这样的,他也不知道,要回忆,既回忆不出又觉得麻烦,难道还要他这个做老子的反省不成?

真不如少见少生气。

他就不曾阻止,由着萧信走了。

其实许融也想走。

她不着痕迹地轻轻按了下肚子,她小日子来了,难受不算十分难受,但不能舒舒服服地在炕上歪着,要坐在这里应酬闲话,总不称意,且觉得不耐烦。

可她没个借口,又不能效仿萧信把萧夫人惹怒,那太冒险了,只好老实在这里坐着。

好在宴席本已过了大半,再坐了两刻钟左右,终于萧侯爷宣布散席,许融等不及了,忙忙扶上白芙,出花厅往北院走。

已是戌末,就算长兴侯府这样的大族也不可能撑得起满府灯火彻夜不灭,归途便只有靠白芙手里的一盏灯笼照明,沿路偶尔也见得到有下人来往,提着的灯烛遥遥明灭,也算一景。

许融这时候没兴趣赏景,她只想快点回去。

却是烦什么来什么,北院偏远,她们也越走越偏,渐渐连远近的灯烛也没有了,当此时,忽然从路边闪出一道人影来。

白芙一吓,差点把灯笼失手跌了。

那人退后了一步,也意识到吓着了人,出声道:“是我。”

随着声音,淡淡酒气袭来。

白芙更惊了——她听出来也认出来了,竟是萧伦!

他不知抄了哪条近路,竟拦到他们头里来了。

许融没出声,静静看着他。

萧伦低声道:“二弟妹,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你一句,二弟那个脾气,究竟待你好吗?”

许融才开口,有气无力:“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

“好自然是好,”萧伦顿了一顿,接着道,“但若是不好,我从前与你说过,你遇着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我。”

他身上虽带着酒气,但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不可谓不君子,语声也不可谓不诚恳。

许融将他又看了一眼,才道:“我知道了。”

她知道了。

常姝音也许没有告诉萧侯爷和萧夫人,但她告诉了萧伦。

枕边人本来也很难隐瞒得过。

所以在事隔一个多月以后,由萧伦出面来试探她了。

她一直按兵不动,是为了降低对方的警戒心,对方这么久不动,同理。

唯一的不同,就是萧伦怪能自作多情的。

居然试图对她使美男计。

酒后,暗夜,四下无人,又是他才晋升的时候,权势自动为男人加持魅力。

许融懒洋洋道:“世子,请你近前来,我确实有一句话想与你说。”

萧伦见她眉尖微蹙,一张脸笼在夜色与微弱灯光里,初夏衣衫单薄,她更显纤弱,眼眸似与这夜混为一体,瞳仁又透出亮来,亮出一点哀怨,这哀怨召唤着他,他情不自禁上前了两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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