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来妆(166)

痛苦迟来地席卷了她,一发不可收拾。

许融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她,她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要看她的眼泪。

她负手走了两步,站到这个实际上与她没有多少交集的丫头面前去:“现在,还有谁能帮你,你明白了吗?”

之桃:“……”

她如被一道光照亮,又不敢置信,“姑娘——姑娘肯帮我?”

她从许家离开时,许融还未嫁,所以始终维持了昔日称呼。

许融俯视着她:“那要看你,能给我多少答案了。”

之桃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并且还安心了一点:许融当然不可能无条件帮她。

然后她挣扎起来。

许融让她考虑了一会,她确信之桃没有别的选择,主母固然可怕,可连该站在她这边的男人也是靠不住的,她还能怎么样。

“姑娘、姑娘想问我什么?”果然,之桃嚅动着嘴唇开口了。

许融将之前的第二个问题重复了一遍,之桃这次道:“……嗯。”

“你从前就与他有私?”

之桃忙道:“没有!我那时候天天跟在姑娘身边,哪里敢呢。”

只怕不是不敢,是没机会。

许融不拆穿她,继续问道:“你赎身的银子哪儿来的?”

之桃不是独自一个走的,还有她哥哥嫂子一家子,这笔银子她倾家荡产也许出得起,但把家底全部花光,一家子出去以后喝西北风吗?

必然有别的来路。

“是、是——”之桃没料到她会突然转问这个,结巴了。

“是萧伦给你的吧。”许融了然,“至少在离府之前,你与萧伦已有了联系。”

那一阵子她养伤,许华章被关进大牢,侯府里兵荒马乱,之桃要借机偷溜出府去做些什么,作为主母的许夫人完全没空注意。

“你拿什么与萧伦做了交换,或者——是要挟了他?”许融又问。

她声音柔和,之桃却像听见了什么恐怖之事,露出了比先还惊恐的表情。

许融点头,猜对了。

那时萧家一心要甩脱与她的婚约,萧伦没有理由在那种情况下还跟她的丫头搅和到一起去,之桃虽然生得不错,又不是天仙姿色。

与色令智昏比,不得不为之才更符合逻辑。

“你可以打动他的东西不多,”许融平静地继续道,“是我说,还是你自己说?”

“……”之桃坐不住,软软地滑了下来,跪在地上。

白芙又惊又怒地瞪着她:“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害了姑娘?!”

“我没有!我、我只是——”

许融见她又卡住了,提醒道:“你要是什么都不说,都由我说,那你对我也没用处了。”

深秋的青砖地上已有冷硬之意,之桃打了个冷颤,脱口道:“不,我听见了——”

“听见了什么?”许融紧着追问。

“姑娘何必问我,”之桃忽然苦笑起来,“姑娘还是记得一点的吧,不然怎么从醒来,就改了口,直呼世子名讳了呢。”

许融声色不动,那不过是因为换了瓤子。

之桃见她不说话,心里没底,不由接着道:“我敢对天发誓,我没有害姑娘,只是那一日,姑娘摔下来以后,我先跑到了姑娘身边,姑娘当时还有一点意识,攥住了我的手说,‘是萧伦……’”

就这三个字。

但已足够作为贴身侍婢的之桃听出问题来。

从前,即便是在得知萧伦与常姝音有私以后,许融也没有对萧伦直呼其名过。

后面两个字是什么,原少女许融没来得及说,但也不必说了。

“是他推了姑娘!”白芙震惊道,“他一直不承认!还有你,姑娘明明交代了你,你什么都不说,由着姑娘被他们家欺负!”

“我说了又有什么用,”之桃呜呜地哭出声来,“姑娘只说了那三个字,做不得什么证据啊。”

“做不得证据,却能做得要挟。”

之桃的哭声戛然止住。

“你拿着你姑娘对你最后的信任,做了你向上爬的踏脚石。”

之桃没听出来这句里的深意,她只是心虚,又哭起来:“姑娘,是我鬼迷心窍,我对不起姑娘,我知道的都说了,姑娘,求你帮帮我吧,这孩子是我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呜呜……”

白芙气得想动手,到底没干过这事,只能呸了她一声:“亏你还有脸求姑娘!姑娘,我们走吧,叫她自作自受。”

“别急。”许融安抚了她一下,再向之桃,“都说了?不见得吧,你以此要挟萧伦,他果然就由着你了?”

她不觉得萧伦是这么好脾气的人,假意答应稳住之桃,将人控制到手里以后再灭口才符合他的为人。

之桃一家离开吉安侯府时没有留下明确去向,让这么一家人就此消失在京城的茫茫人海中,对萧伦来说不会是很难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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