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耀庭见娘子火气旺，不敢太顶撞，但到底觉得不像样，还是咕哝一声。“唐先生也不是鳏夫，只是他娘子跟人跑了……”

柳氏冷笑，“那还不如做个鳏夫呢，男人的脸面都丢尽了。”

“……哎呀，你怎么说话的，好好地，火气这样大。罢罢罢，这事我不管了还不成。”孙耀庭没两个回合就缴械投降了。

孙冉冉在一旁偷笑，结果被她娘拍了一巴掌，“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笑个什么劲？”

“我是觉得唐先生对姐姐有些意思呢？”

柳氏和孙耀庭都jīng神一震，“这话怎么说的。”

孙冉冉抿嘴笑了笑，“下晌去摘菱角的时候，我看见姐姐和唐先生摇着船躲在角落里说话呢。后来我们回家，唐先生还在岸边站了好一会儿，一直盯着姐姐瞧，只姐姐心眼儿大，竟半分没察觉。”说完又捂嘴偷笑。

柳氏揉了揉她小脑袋，笑骂，“人小鬼大。”然后又叹，“巧儿这孩子的确不开窍，今晚多好的机会啊，唐先生主动找他合奏曲子，你瞅瞅她，懒洋洋地躺那，有心无力的chuī曲……唉，要不是唐先生性儿好，换了旁人早拂袖去了。”

孙耀庭不高兴了。“那还不是我们巧儿有才气，你见过谁家的笛子比我家巧儿好的。唐先生还是个秀才呢，不也爱这笛曲爱的紧，巴巴地特意跑几里地回去拿笛子来。”说完神气地挺了挺胸膛，“到底是我孙耀庭的种，哪有不好的理。”

柳氏翻了个白眼，正寻思怼几句。听到门口传来孙巧巧兄妹的说话声，立即住了。

第二天赶集，只两姐妹去集市。一来卖些母女三人做的绣活，二来把摘的新鲜菱角卖了换几个钱。

至于孙耀庭父子，今日还要去打短工。柳氏留在家里看家。

孙巧巧这还是头一次离开藕塘村，一路上还真有些开心。

藕塘村到大石桥镇二十里地，水路就走了十几里，之后上岸，再平地走几里，就到了镇口。

从镇口往东，靠近大石桥的地方，就是集市了。

今日村里不少少女都一起同来，孙燕燕也是一起的，大家的目的都差不多，卖绣品卖菱角，故此说得算是竞争对手了。

到了集市，就各自分散了。只孙燕燕跟孙巧巧她们在一起摆了个摊。

“买菱角咧，清甜好吃的菱角咧！”

孙冉冉进了集市就吆喝起来。她这清甜的声音，加上不俗的卖相，吸引了不少行人。

只不过同行竞争太激烈，莲花湖几十里地，到处都是菱角，这东西大家真的都不缺，谁也不想花钱来买这个。

只是一些外地的客商倒想吃个新鲜。

这会子日头才刚爬起来，集市上人还不多，外地客商路途远，还要一阵子才能到呢。

所以她们这摊子上的生意寡淡得很。

“姐姐，给，你的笛子。”

孙巧巧无语，“你把这个也带来了。”

孙冉冉笑，“卖菱角很无聊的，听姐姐chuī曲，过得快些。说不得还能吸引些客人来呢，姐姐你可要卖力些，等会日头大了，能把人晒晕过去咧。”

孙燕燕也合掌大笑，“是这个理。我们的菱角能不能卖完，就都靠你了，巧巧姐。”

孙巧巧脸抽抽。想不到自己竟然也有街头卖艺的一天，搞音乐这个事，自来就是个爱好呐。

不过，这种东西随意了。卖艺就卖艺。

孙巧巧随手来了一曲《西湖chūn晓》，果然路人多有驻足围观的，但是买菱角的却少，不过生意到底比之前好一些了。

孙巧巧想着聊胜于无吧，一曲完了，她一气儿chuī了《大青山下》《牧歌》《太湖chūn》三曲。

围观的路人这会儿更多了，可气的是，他们宁可在对面的茶棚和汤圆摊子喝茶吃点心，也不肯来买点菱角尝鲜。

孙巧巧一怒之下就不chuī了。说实在也有些累。

孙冉冉体贴地给她端茶倒水，还附带扇扇子。“姐姐歇会儿再chuī，哼，他们都只看不买我们的菱角，小气。”

她模样本来生得极美，这样气鼓鼓的样子，更是可爱得不得了。

路人见了不免都笑了，不过，来买菱角的还是没几个人，而且没一会，众人竟纷纷都散了。

“唉，看来这个菱角又卖不出去咯。”孙冉冉灰心丧气起来。

孙燕燕嘿嘿笑，“学我，能吃多少是多少，剩下的便宜贱价卖了。大家伙就等着我们挨不住日头降价呢，等会肯定有人要。”

这倒是事实。故此孙冉冉才更生气，“我辛辛苦苦摘的菱角，就不想这么便宜卖了，哼。”

“我们得换个策略。”孙巧巧放下茶水，忽然笑起来，“chuī太欢乐的调子，他们听过就算了。只有用悲伤的曲子在他们心间砍一刀，见了血觉得疼了，可能就忍不住一定买点菱角才觉得对得起这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