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巧巧笑了。“我不是陆小凤，你也不是花满楼。我懂你的琴，你应当也懂我的琴，这一点我非常清楚。”

姚美鸿点头，笑意融融，“巧巧姐的琴音总能伴我入眠，只可惜……”剩下的话含起来没有说，那眼神如微温的水，令人心颤。

孙巧巧移开了视线。或许自己真的是个呆子。

“巧巧姐，我会娶冉冉。”

姚美鸿静默半晌，忽然丢下一个炸、弹。

孙巧巧呆了一呆，不可置信地瞧着他。

姚美鸿笑得如chūn水一般又多情又柔软。“冉冉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我很喜欢她。”

孙巧巧偏开视线。“冉冉她心善又单纯，不适合你。”

姚美鸿笑，“巧巧姐看中的是枫表弟么，否则冉冉上次那块帕子，枫表弟可得不到。”

孙巧巧斜了他一眼，“杨枫比你单纯，性子也很好，而且很喜欢冉冉。”

姚美鸿摇摇头，“枫表弟的确是个好孩子。只不过巧巧姐你想过没有，他如今正与蓝蓝妹妹一起游历。”

孙巧巧点头，这个昨天听说了，可那是问题吗？

姚美鸿轻笑一声，“与蓝蓝妹妹这种绝色佳人朝夕相处，你以为寻常男子能顶得住不动心么？”

孙巧巧皱皱眉头，“杨三郎本来已经与蓝蓝姑娘熟识。”

姚美鸿点头。“是认识的。不过，巧巧姐，你有没有想过，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来就是善变的。”他幽幽地笑，“说到底男女之情，本就很个轻浮很无聊的东西。”

孙巧巧无言。这话的确无法反驳，人类太善变，也太容易喜新厌旧，想要长长久久维持一段感情，真的很难。更何况，杨枫还只是个没有定性的少年郎，忽然变节喜欢别的姑娘，尤其是杜蓝蓝这种绝色，其实也并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可即便不是杨枫，难道就没有别的好少年了么。

才这么想一想，姚美鸿就笑了。

“巧巧姐不用费神再去寻觅别的好儿郎了，即便你找到了，也没有用，冉冉不会喜欢的。”

孙巧巧斜视他。“刚刚是谁说人性善变呢。”

姚美鸿轻笑，“那是指的枫表弟和蓝蓝姑娘，而不是冉冉。冉冉与他们不同，她会一直喜欢我，并且永远不会忘。”

孙巧巧后退了一步。这会儿的姚美鸿宛如一只带毒的曼陀罗，虽美却也可怕。

但是他这话，孙巧巧却不知不觉地认为是对的。冉冉这孩子看着性子柔顺，非常体贴，但其实认死理，认定的东西撞了南墙都不回头。柳氏总骂她以后一定会吃苦头。

姚美鸿这坏家伙啊，竟轻易地看破了这本质。

一想到孙冉冉嫁给姚美鸿，就感觉送了小白兔入láng窝一般，孙巧巧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

“为何要这么对冉冉，她对你的情意难道不能打动你一分一毫？”

姚美鸿笑着bī近一步。“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我才想要遂了她的心意。”

“可你的心……”是个无底dòng啊。孙巧巧自认，到现在才算认识真正的姚美鸿，这家伙有毒。

姚美鸿笑眯眯地道，“我的心很重要吗？”他自己摇摇头，好像在自我否定。然后笑颜如chūn风般醉人，“我会从一而终，永远只有冉冉一个，会疼她宠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让她顺遂美满地过完这一辈子。”

孙巧巧很想问，生在那样的家族，你做得到吗？

可是姚美鸿望过来的眼神，却让她无力否认。这人是认真的，像他这样的聪明人一旦认定的事，应当是说到做到的。

然而这才是最可怕的。

“你就不能去找个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何必揪住冉冉不放。

姚美鸿笑，“巧巧姐舍得让冉冉惦记我一辈子，永远求而不得吗？她的琴，巧巧姐不懂么，多么深的执念啊。嵩阳先生曾言，冉冉是第二个柳青娘，情烈如火，至死方休。”

孙巧巧心中很不是滋味。冉冉灵气足，对待感情的态度像极了林妹妹。

她们这样的人用情极深，一旦动情，真可谓至死方休，一辈子都放不下吧。

“……冉冉她值得更好的……”姚美鸿这种半吊子的占有欲式的感情，算什么。

“我就是最好的。”他竟然大言不惭。

孙巧巧叹气，“是什么促使你下这份决断。”

姚美鸿笑而不语，自吩咐了船夫撑船。

待船要离岸时，忽然轻语。“总要娶一个最爱我的女子，我方才心甘情愿。否则，我失去的就太多了，巧巧姐。”

小船儿dàng漾碧波，渐渐行得远了。

姚美鸿那张笑脸却好像还倒映在水中。

孙巧巧这会儿心中翻涌着乱七八糟的情绪，半天辨不出个什么滋味。唐芳年何时到的，她都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