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江涵听了这话差点跳脚。“我也有很努力读书好吗？可谁知道天分不够。不像杨三似的文思敏捷，又不像你，从小拜名师学琴，以后即便科举一道不能晋升，至少还可以混个名士风流，也算为家族争光。可我，天分上的事情，我再如何勤奋也处处比不得你们，我能怎么办。”

他这一说，忽然更加气馁了，眼泪都差点落下来。

孙冉冉最见不得别人伤心，赶紧劝，“小五哥哥不怕，至少你结亲比他们早呢不是吗？”

“……”这算哪门子安慰，这是红果果的插刀教主啊。

白江涵呜咽一声，再顾不得，以袖遮面匆匆跑了，连自己的马都顾不得了。

孙巧巧憋笑扶额，小妹这个呆子，果然还没开窍呐，也对，要到八月里才十三岁呢，还是小丫头片子一个，能懂什么。

可怜白江涵这小子，之前的媚眼都抛给瞎子看了。妥妥的初恋失败告终。

唐芳年和姚美鸿也都是抿着嘴看天看地的，想来忍笑忍的很辛苦。

只有杨枫一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模样，他大约想到了他自己，同样也是满腹钟情无人懂了，至少孙冉冉还不懂。

一时到了万楚阁。

这会子顶多辰时末，阁中已然坐满了人。

万楚阁上下两层，斗拱飞檐，雕梁画栋，建得十分jīng致。

阁中隔扇通通打开，送来的冷风虽寒，却浸满了梅香。楼中虽摆了炭盆，但仍旧寒冷无比。

多数公子少爷似乎耐不住这寒意，却又qiáng撑着靠窗赏梅。

这股子迫人的文青气息，让孙巧巧忍不住莞尔。

他们一行入阁，就有好些人与唐芳年拱手做礼的，口称花溪先生，也有唐芳年老友，亲热地打招呼唤他芳年的。

当然还有一些杂音，比如“那就是孙姑娘。”“青柳居士的关门弟子哩。”“嵩阳先生倾心关照的后辈……”

等等之类的声音还不算小。

这一双双打探的目光，饶是孙巧巧做好了思想准备，竟也有些汗颜。

忽然有人自楼上下来，请孙巧巧他们上楼。

只不过上楼的，只有唐芳年、孙巧巧和姚美鸿三人，杨枫自动留在了楼下。孙冉冉因为跟着孙巧巧的，又是个女孩儿，倒也跟着孙巧巧混上了楼。

看这情形，能上楼的，不是名士，必是名士之后了。

一个琴会弄这么个一二三等，让孙巧巧不免有些惊讶。

唐芳年之前还说随便弹弹曲子就好，孙巧巧本来也的确打算应付了事，现在却不敢这么想了。怎么也不能堕了师傅和嵩阳先生的名头呀。

李珆和许子兰都已经到了。许子兰换了一身衣裳，是特别骚包的橘红色，而且是带珠光的织锦，面料华贵异常，坐那就像个发光的白炽灯，令人无法忽视。

偏偏他颜值过硬，压得住着颜色不说，还颇有几分令人不可bī视的贵气。

古代男子的衣裳真的比女子还艳丽几分啊，孙巧巧都忍不住多瞧了几眼。老实说，她还蛮欣赏得动。寻思要不要以后给唐芳年也弄点艳丽的颜色，这人总是一身青衫，虽然徐徐之间很有气质，但是偶尔骚包一下也不错的嘛。

李珆仍旧一身宽大墨袍，低调又奢华，浑身冷气直开，两米之内无人敢惹。

李琦竟不在，说是去盯着小厮抬琴去了，他近日得了一张名琴，打算拿出来展示一番。

除此之外，还有七八个青年男子，两三个女扮男装的姑娘，那日博文书院见到的一僧一道也在。

唐芳年的好基友慧能禅师也来了，倒是无为道长没来。

众人互相见礼，介绍一番以后，就各自落座。唐芳年与慧能禅师靠在隔窗边叙旧去了。

孙巧巧围着火炉，与姚美鸿打眼色。

姚美鸿便辞了友人，坐了过来。

孙巧巧问他等会选个什么曲子。姚美鸿笑眯眯地摇头，“我可能不会下场。”

孙巧巧满脸问号，“可以不弹的话，那我也不弄这个了。”这么多人在，气氛弄得这么正经压抑，太吓人了，无心弹曲。

姚美鸿却又摇头。“你是一定要奏一曲才好的。这里有许多人就是慕你名而来，专门想瞧瞧当年一曲水龙吟名动天下的青柳居士关门弟子会是何等人物。故此，你推托不得，无论如何要下场留下一曲的了。”

孙巧巧无语。所以，这是嵩阳先生的锅。好好的，让她出什么名啊。

“没想好曲目么？”姚美鸿又问。

孙巧巧皱眉，“这倒不难，只是这里的氛围，我不太喜欢。”

姚美鸿这回感同身受地点头。“其实我最不耐烦这种正儿八经的琴会，若是三五知jiāo约在一起互相切磋琴技还有些意趣。只不过，若想积攒名声，却一定要在这种琴会之中才能崭露头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