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元]风刀割面(119)

作者:璨钰 阅读记录

我的心蓦然一沉:难道忽必烈开始对汉人起疑了?若是如此,汉人的chūn天怕是要结束了。一时有些心焦,只得苦苦想法劝解。

“大汗——”身边安童突然插了一句。

“说罢。”

“大汗切不可因李璮王文统之事一叶障目,汉人中岂无纯诚刚正之人?窦先生,姚先生……都鲠言直谏,忠心事上。大汗岂能忘了?”安童正色从容道,话也说得有理有据。

忽必烈望了望面前一本正经的小外甥,拍着大腿,呵呵地笑了出来:“你说得是。我差点忘了,先前窦默就曾苦谏‘文统不宜为相’。朕竟是置之不理……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听窦默之言。如此纯臣,却是难遇啊!蒙古人中,你是朕信得过的,早日成/人,也好为朕分忧。”说完,还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听他的语气似有大用之意,安童急忙回道:“臣惶恐。”

忽必烈的表情却不像在开玩笑:“朕说真的,你要好好修学,多加努力。”安童只得低头称“是”。

“你们都去罢,朕想一个人呆会儿。”忽必烈挥挥手,眉眼倦怠。

我俩遂起身告退。

……

安童一路送我回去,来到我的殿阁处,见周围人员渐少,才放下心,小声开口:“你刚才还是有些鲁莽了。”

我撇撇嘴,心虚地瞅瞅他:“你说的是。可我哪想到父汗会那样说?”自己心下也有些后悔,还好自己还是个少儿,忽必烈能不当回事,若是再大些,就更得言行谨慎了。

“公主有仁心,能直言,可朝堂诡谲,有时仗义执言可能会害了你。”他皱着眉头,如大人一般叹了口气。看他那副模样,我觉得还挺可爱,使劲儿憋住才没笑出来。

“我只是可惜王文统那一身才具!”

安童点点头,也叹道:“不知今后是谁专司理财之事了?”

-----------------------------

平章政事王文统因与李璮勾结谋反,伏诛,忽必烈以此事晓谕内外,也是给朝官一个警示。王文统挂掉了,总要有人担当理财之任。忽必烈授命回回人赛典赤主管钞法和工部造作。同时任命原太仓史阿合马领中书省左右部,兼诸路转运使,实际接替王文统担当了理财大任。

对于这个任命,我实在是大跌眼镜,阿合马一个家奴,竟已登堂入室升为省堂宰执。虽说忽必烈用人不拘一格,但那个油嘴滑舌的回回在藩邸时就声名不佳,此番成为省臣,能不能廉洁奉公,还真不好说。于此,儒臣们虽小有非议,却也没说什么,毕竟得有人接了王文统的活儿。

……

对外,十七路大军的重压下,李璮节节败退,忽必烈接到捷报,脸上才多少有点笑意。可王文统和李璮一事对他打击甚大,不仅脚病复发,还勾动心火,以致卧病在chuáng。现在真金以中书令的身份领中书省事,忽必烈生病后,就让真金代理政事,定期向他陈奏。我在完成每日功课后,也要日日往忽必烈处侍疾,只望他早日好起来。

……

气候渐暖,杨花乱舞,却是快入夏了。

“父汗,该喝药了。”真金从省堂出来,便径自赶往忽必烈住处,我上完课,也在这里,正坐在旁边看着真金端起药碗给忽必烈喂药。

看着儿子这一脸严肃表情,忽必烈不禁失笑:“你还把阿爸当小孩子了?阿爸能自己喝。”说着双手就过去接碗。

真金避开了忽必烈的手,摇摇头正色道:“我以往生病,父汗也是这样喂我的,如今我不应该这样侍候父汗吗?”

他低头尝了尝汤药,确定温度适中后,才舀起一勺,递到忽必烈嘴边:“窦先生开的方子,定是错不了,这三副药喝完,父汗也该痊愈了。”

忽必烈瞪瞪眼睛,假意嗔道:“偏生你要这么喂我,这药苦的很,一勺一勺喝忒遭罪。”话是这么说着,但一低头就把汤药“刺溜”一声吸入口中,那满足的表情就是在吃蜜。

真金看他那样,抿着嘴笑笑,喂得更起劲儿了。忽必烈一边喝着,还一边抱怨着:“苦,真苦!”

我把调好的糖水放在一边,笑道:“父汗你就让真金哥哥喂吧。我听完泽说,父汗卧病这段日子,哥哥每每回府,都望风饮泣,寝食不安。他亲自给您喂药,看您吃下,心里也踏实点儿。”

真金瞪了我一眼,面色严肃:“偏是你多嘴!”

我冲他笑笑:“我又没说谎。”

忽必烈看看真金,又看看我,眼里掠过一丝快慰,眸光涌动,一时说不出话来。我细细打量了他的面孔,却发现他的胡子里已多了几根白茬,细细算算,这阿爸也快五十岁了。五十,在古人看来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不年轻了。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