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元]风刀割面(19)

作者:璨钰 阅读记录

其实应该就是常见的风寒感冒,但在医疗条件低下的古代,感冒严重起来也是可以要命的,何况在这么寒冷的漠北草原。偏偏我身体的原主又是体弱多病的!

忽必烈诸事未了,我又病了,也怪给人添堵的。他们夫妇二人很是着急,我都看在眼里。忽必烈虽然儿女众多,但嫡女就这一个,又年纪小身子弱,恨不得捧在手心上疼护。尤其是我额吉察必,除了儿子外,只有一个小女儿,怎能不疼爱?

蒙古都城里不缺医官,蒙医汉医藏医回回医官一波一波的,只是各家治疗思路不同,又都想在忽必烈面前显一显本事,就各执己见不肯让步。我每天看这些人轮流给我诊疗,心里烦乱得很,真觉得自己病情又加重了。更有甚者,竟提议找蒙古人崇信的萨满法师给我驱驱邪,而忽必烈还真的动心了,真是关心则乱!

不得已我只得通过真金向忽必烈夫妇施加影响,传达我的意见:还是找窦先生靠谱!

窦先生窦默虽是汉儒,却jīng通医术,上回我的病就是他治好的,现在很有发言权。他把完脉只是说我是染了风寒,病是不难治的,只是思虑过重,要摆平心态才最重要。

之后就是开方子服药针灸等等。可窦先生的一句“思虑过重”,却让忽必烈上了心,虽然他没有亲自找我谈心,却把那位“上师”找来了——得,戳到我病根上了!

*

斡尔朵内的炉火烧的极旺,毡毯铺了好几层,我窝在锦缎被褥里,却还是觉得内里虚寒,身上烧的厉害。头痛得如同要裂开一样,偏偏脑子里清醒得很,想睡一觉休息也不能。我时而半闭着眼,时而又睁开。想要起身走走,身上却是半点力气也无,阿兰在一旁看得紧,我稍有动作,她就把我按回被子里。

少时,真金撩帘进来,在我榻边坐下,摸摸我的额头,脸上也布满忧色:“吃了窦先生的方子也不见好吗?如今已到腊月,再过了年,诸王怕是要赶回和林参加忽里台大会了,到时免不了宴乐欢饮。你如今这样可怎么成?”

我其实是被他们折腾成这样了,若是静养,估计也该好了。眼下着急又有何办法。这下我还得宽慰真金:

“哥哥别急,都说汉人的药见效慢却治得彻底,病也得慢慢拔除,哪有一下子就好的道理?”

他闻言却把脸一沉:“你这么说是怕我和父王额吉担心罢?你想的太多了!怪道窦先生说你‘思虑过重’,小小的人儿,哪来那么多心思?”

“我也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我苦着脸,这回的郁闷却是真心的,“我也觉得自己变了个人,如今蒙语还说不太顺溜,以前的事也记不起几件,总担心父王额吉不认我……”

我看着他的脸,目光真诚,说的也是实话。

真金见状,按住我的肩膀,颜色稍缓,微笑道:“你原是担心这个!我小时候,也像你一样病弱,动不动就爱闹病。父王额吉没少为我操心。也有宗王说玩笑话,说我不像蒙古人,好静不好动的,又说蒙古人怎有这么单薄的?我当时就很不服气,又担心父母真的嫌弃我,就偏要证明给他们看,不仅骑she要练好,养好身体,书也要读得好。他们会的我也会,他们不会的我更会。”说罢,嘴角微微上翘,“虽然我现在也时而生病,但本事是一样不差的,父王额吉更是对我疼爱有加。你也一样,他们怎会不要你?”

真金虽沉静稳重,此刻却流露出些许稚气,毕竟也就十五岁。这大概也是他的心事吧:一个爱好汉学又稍显文弱的王子在蒙古贵族中绝对是个异端,这也可以成为保守的宗王攻击忽必烈汉化的一个把柄。忽必烈担忧的问题,真金也多少明白。

看着他的笑容,我也不禁莞尔一笑,身上乏重的感觉也减去不少:这个哥哥看着文静柔和,骨子里也有倔qiáng要qiáng的一面。

“一会上师会来看你,他虽年轻,却修为jīng深,必能医好你的。”

“这个上师就是子聪先生吗?”

“不,是八思巴大师,如今藏区萨迦派的教主,经常给父王额吉讲法的。”

原来是藏密一支的领袖。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正说着,已有人传话说八思巴大师到了。

*

真金说八思巴是为忽必烈专门讲法的上师,也是藏区的宗教领袖。忽必烈对他极为敬重,讲法时都是请八思巴坐在上首。我自然也不敢怠慢,理好衣服,真金已亲自去出门迎接。

我望向帐帘处,是一个身穿红色藏密法袍的年轻僧人躬身走了进来,见了真金和我,先行礼问好。真金早已将他请到上座,命婢女端茶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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