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元]风刀割面(261)

作者:璨钰 阅读记录

闻言,我心里难过,却忍不住嘴上的刻薄:“额吉知道有今日,当时父汗下旨时,何不劝阻?”

听了这话,阔阔真先急了,连连向我使眼色。察必却不以为意,擦去眼泪,问:“你是在怪罪母亲?”

“儿臣不敢。”我嘴上让步,神色却不那么驯服。

“你是最有主意的,自己的事向我瞒了那么久,终至酿成祸端。若是早与我这母亲jiāo心,有可靠的小伙子,母亲还能为你筹谋一二!可你……唉!以后不在父母身边,千万别做这些糊涂事。”她虽板着面孔,眼里的泪光还是让她的神情软了下来。

“事已至此,说这些有什么用?母亲不如祝福我。曲律的斤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吗?”我敷衍地笑了笑,不以为然。

她没同我置气,不再说话,只是将我揽进怀里,在我身上轻轻摩挲着,口中叹着气,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隐约听到帐外鼓乐齐鸣,阿兰急匆匆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开口:“吉时到了,驸马来迎公主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攥了攥拳,离开察必的怀抱,漠然道:“走罢。”

而后径自站起身,小宫女们则赶紧趋步上来,小心翼翼地为我提袍。

阿兰在前方打起帘子,我出了帐子,就看见前方不远处,白色骏马上那浑身锦绣的少年。

曲律的斤身穿大红明珠答子服,头戴缀着大珠的圆顶帽,腰配弓箭和弯刀,身姿矫健,容貌俊雅,沐在阳光里的笑容格外明朗。

他见我出来,跳下马,大步迎了上来,兴高采烈地叫了声:“公主!”我微微颔首示意,任他挽住了我的手。

他扶着我上了婚车,便骑着马,领着车队缓缓向草原上最华丽宏伟的帐殿行进。忽必烈和宗王勋贵在那里等着我们。

婚车绕着大帐行了三圈,我才被曲律的斤扶下车,他牵着我的手,同我一起跨过旺火堆。我目不斜视,默然承接着一道道或艳羡或祝福的目光。

仪凤司鼓乐齐鸣,乐官们高声唱诵起来,还有僧道做法事祈福。见我们二人挽着手并肩过来,忽必烈情绪激动,从虎皮圈椅上起身,亲自迎上前。

我和曲律的斤向他俯身行礼,他握着我们的手,将我们扶起来,左一个右一个,满眼打量,看看曲律的斤,又看看我,最后还是把目光锁在我脸上。他目光沉沉的,浓郁的情绪几乎要从眼里溢出,有期待,有担忧,有不舍,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歉疚。

我别过脸,微微闭眼,吸了吸气,仍觉得鼻子发酸。

“察苏是朕最珍爱的女儿,朕将心尖上的珍宝托付于你,你务必好好待她,不要辜负朕的苦心!”忽必烈拍着曲律的斤的肩膀,切切叮嘱。

曲律的斤羞涩一笑,脸颊红红的,看了我一眼,郑重回道:“曲律的斤能娶公主为妻,是苍天赐福。我今日立誓,今生今世,必会诚心相待,绝不背弃!”

我听了却不以为然,心想:到底是单纯的男孩子,这么就把一生jiāo待出去了。未来还长着呢,一切还不好说。

这么想着,突然被自己这番心思吓了一跳。

“好!”那边忽必烈痛快地开口。而后答剌赤便捧着酒杯上前,我和曲律的斤同时向他敬酒。

诸王那颜也上前敬酒,塔察儿作为代表,热情地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我和曲律的斤双双谢过,把酒水饮下。

真金则代表一众兄弟姐妹向我们祝福,他握着酒杯,刚要开口,却已哽咽难言,眼圈红了,只是满眼看着我,说不出话。

我心里一酸,往昔一幕幕温暖的场景袭上心头。大多时候,他对我都像父亲一样关切,父母生气时,是他护着我;我不开心时,是他安慰我;一意孤行时,是他劝阻我。纵然我们之间也有龃龉,但他待我的心却一直是热的。

那木罕还有机会得见,可这个长兄,却不知何日才能重逢了。

本以为自己可以洒脱地一走了之,然而多年积下的情谊,却注定我有太多的牵绊。

偷偷眨了眨眼,才没让眼中的泪溢出,心绪平复后,我笑着安慰他:“哥哥,你也高兴点儿!”

听了这话,真金眼中的泪瞬时滚落,滴入酒中,他勉qiáng挤出笑意,道:“好妹妹,哥哥祝福你!一路保重,别让我担心。”又转头向曲律的斤叮嘱了几句。曲律的斤见他动情,也一时心热,感慨难言,只是慡快地把酒饮下去。

接下来,便是百官祝酒。由谁代表,不言而喻。

我顺着众人的目光望了过去,安童即使隐在众人中,身上的光华也无法不惹人注目。

他今天身着茜红罗服,足踏黑漆卷云靴,金色系腰耀眼夺目,衬出挺拔颀长的身段。除非宴饮,他很少穿这么张扬的服色。可穿在身上,又十分端庄得体,气质高华。质孙服颜色炽艳,卷曲缠绕的云纹仿佛灼灼燃烧的火焰,可他却沉着一张脸,面容清冷,显得不近人情,像一块永远捂不化的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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