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元]风刀割面(86)

作者:璨钰 阅读记录

大手从我肋下一抄,就把我抱入怀中,掂掂分量,忽必烈笑道:“沉了,又长壮实了!”

我哂笑一声:好歹我也是十二岁了。

“父汗在外时,一切可还好?脚病可有复发?”我仰头问道。

“小丫头,越来越疼你阿爸了!”忽必烈笑意更深,“行军虽苦,身体倒无大碍,只是一到了苦寒之地,朕的脚病果然复发了,这次还多亏了安童。”说着,又笑望着帖木伦,“你养了个好儿子啊!”

见忽必烈夸奖自己的宝贝儿子,帖木伦虽克制着,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眼睛里光彩闪烁,嘴上没有一点儿谦虚的意思:“这孩子可是做了什么事,让大汗如此欢心?”

帖木伦笑得欣慰,我心里却不是滋味:她怕是还不知道霸突鲁患病的事儿吧。

“朕有脚病,谁都知道,近年没复发,也不甚在意了。前儿出征,可巧又发作了。幸亏安童随身带了几副鹿蹄,叫宝儿赤做了鹿蹄汤,正好治腰脚病痛,朕也少遭了不少罪,”又向着察必笑道,“你说连太医院和尚食局都没想到的事,亏得这孩子想的周全。这回连你都疏忽了罢。”

听见忽必烈夸赞自家外甥,察必也感到面上有光,笑道:“大汗说的是。安童这孩子一向心思细致,否则您也不会让他做了怯薛长不是?”

“不是臣妾夸赞自己儿子,”帖木伦忍不住插了一嘴,“安童虽年幼,却有公辅之器!”

她说这话时,我正和别速真在一旁吃着炸果子,这话入耳,我差点被噎住:姨母啊,您就算再稀罕自己儿子,在别人面前夸他也悠着点啊,何况对方是大汗!

我一阵儿咳嗽,别速真忙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我又喝了口奶茶,这才缓和些。

忽必烈见我没事,转而认真问帖木伦:“何以见得?”

“安童退朝,从不与同龄孩童戏耍,总是向朝中老臣请教问题。这次出征,我想为他多带些衣物,哪知他把皮裘拿出了两件,只为塞两本书……”

忽必烈摸摸胡须,点头道:“嗯,这次在军中时,我也见他拿着书本向阔阔请教。月赤察儿也说他虽在军中,仍手不释卷……”

“这孩子允文允武,读书和骑she都拿得出手。不像他阿爸,只知道耍枪弄棒的……”

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地夸着安童。忽必烈对他观感不错,帖木伦也乐得献宝,还有额吉察必附和着,三个人就这么说开了来。提到自家哥哥,别速真也满脸兴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听大人们讲话。

我也在一边默默听着,继续嚼着奶油果子,心中叹了一声:这要搁在现代,安童一准是个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好少年。不仅如此,家世好,长相好,人缘也好。这么想着,我心里也忍不住惋惜:他怎么偏偏是木华黎国王的后裔呢?让那个“亲连天家,世不婚姻”的规矩一框,我根本不能打这枚小鲜肉的主意了。

我这里正胡想着,忽必烈那边已经遣人催霸突鲁父子了,照月赤察儿的说法,他们爷俩今天应该能回来啊。

提到自己的儿子丈夫,帖木伦也上了心,脸上虽有喜气,眉眼间却带着点焦虑:怎么也是半年没见那爷俩了。

不多时,有人进来通报:安童那颜已经候在殿外了。

“快请!”忽必烈催道。

听到信儿,一向安静乖巧的别速真蹭的一下从绣墩上站起来,开口道:“哥哥回来了!那阿爸呢?”

小孩子果然更敏感,听她这么一提,我的心也蓦地一紧。帖木伦脸上笑意淡了些,却不担心:“急什么,必是一起过来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清瘦的少年走进帐殿,正是我那小表哥安童。

不知怎的,安童并没像以往那样步履轻捷,明明是踩在平实的毡毯上,脚步却像陷在泥淖里一般,虚软无力。身上的紧身皮袍还带着漠北风尘,头上的皮帽子檐随意翻卷着,脚上的皮靴也满是尘土。我心里有些打鼓:这不像他一贯gān净利落的风格啊。

别速真早已跑下去扑入安童怀中,安童象征性地搂了搂妹妹,拍拍她的肩,就把她推到一边,未见亲热。别速真受到冷落,委屈地站在一旁,瞪大眼睛看着安童背影,不明所以。

俯身行礼向忽必烈夫妇问安后,他才站起身,看见我,又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向帖木伦问好。

我这才近距离打量了小表哥几眼。虽然只有半年未见,但他似乎长了三四岁似的,气质发生很大的变化:原本较寻常蒙古人白一些脸庞黑了些也瘦了些,显得更加jīnggān,棱角也愈加分明;眉骨突出,衬得眼睛更加深邃;不知是不是因为疲劳,眼睛像是熬了夜一般乌黑jīng亮;薄薄的嘴唇紧抿着,透出几分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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