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元]风刀割面(96)

作者:璨钰 阅读记录

怯薛官gān的差事,听起来像是保安,又像私人助理,实际上是个美差。能在大汗身边服侍的都是贵族子弟,年纪轻轻的不在少数。怯薛官经常在大汗面前露脸,就是一大好处。大臣入奏时,基本都有怯薛陪奏,就能听到朝廷第一手消息甚至机密,比邸报还快还全。有时大汗犹疑不定的,还会问问怯薛的意见,这样就上升到参谋的高度了。安童就曾被问过啊。

加油吧,少年们!这就是个朝廷大员预备役啊,就如汉代的郎官一样。gān好了,自会有前途。

……

姚枢、窦默、王锷都在殿中,这三位都是藩邸旧臣,也是清一色的儒臣。看他们都面色肃然,个个低头敛容。忽必烈也是面色yīn沉,眉头紧皱着,面带不快。可惜我来得晚了些,错过了前情,并不知发生了什么。

“卿等说文统学术不端,不可为相。可文统主事以来,整顿户籍差发,立定法度。今年五月,朕命中书省与前燕京行台对检,果见财赋增收,自祖宗以来,未见如此之多。他立定的钞法,据诸司回报,钞值稳定,物价准平,财货畅通无阻;文统每逢奏事,敷对明敏,虑无遗策。文统为相,有何不可?”

原来又是王文统一事。看来儒臣们又向他发难了。可眼下忽必烈的态度明显是向着王文统的嘛,而且还拿出实据为他说话。

姚枢闻言,上前一步,微微颔首:“陛下用人,责以成效。文统之才,确能做到府库充实,钞法粗行。可为宰相者,居高位、柄重权,不仅有才gān,还需有德行。否则,小人以功利权术之说迷惑君王,擅权乱政,暗结朋党,qiáng征赋敛,疲敝小民,必使天下难安。陛下读史,独不见桑弘羊、李林甫之事乎?jian利之徒,迷惑圣听,实乃祸乱之源。”

忽必烈闻言冷哼一声,面色已经很难看了,却也不置可否,目光转向窦默。窦默会意,也开口道:“文统学术不正,久居相位,必坑害天下。陛下孜孜求治,唯用正人君子,方能利民生、安社稷……”

“砰!”忽必烈猛地一拍桌案,桌上银碗被震得嗡嗡作响,瞪视着窦默等人斥道,“你们常说文统擅权,可有实证?君子小人之说常挂口头,究竟何为君子?何为小人?”

忽必烈不假辞色,当真动怒了。以前为藩王时,与幕僚议事,即使意见不和,也会给个面子。而他当大汗后,君威日盛,平日里虽态度和悦,那股慑人的气场却总在无形中显露出来,让人心存畏惧,若是触其逆鳞,就更不涵容了。

见他发怒,我也慌忙起身,悄然退至殿角,眼下这时候也不能贸然离开,还是在一旁老实呆着吧。

抬眼继续观望,窦默腰板反而挺得更直,目视着忽必烈,眼神炯炯,毫无惧色:“昔日陛下曾问臣下,如今可有犯言直谏者如魏征乎?臣不敢自比魏征,但为天下苍生计,即使触逆龙鳞,也不能缄口。臣等与文统无私恨,臣言文统德薄不堪为相,是出于公心。”

“去年,左丞张文谦离开都省,行大名路宣抚司事,难道不是文统排挤的缘故?昔日省堂议事,张文谦以安国利民为己任,言旨详明,每每与文统意见不合,必遭贬抑,后文谦不得不自请出省……文统为人妒忌尖刻,可见一斑。同侪尚不能容,文统能容下属僚吏乎?”

“长此以往,必使jian小聚集朝堂,排斥贤良,独揽权柄。陛下安能得直臣如魏征者乎?欲求府库丰廪,文统可用;若想安天下,定百年大计以利子孙后辈,臣以为文统不可!”

言罢,依旧凛然直视忽必烈,面上殊无惧色,颇有古代直臣刚正秉直之风。不论他的言辞是否可靠,这份风骨却让人激赏。若是王文统在这里,我料他必不敢如此直言。

我望着窦先生瘦削的身影,心里不免赞叹:真金敬他,不是没有道理。

忽必烈闻言,不怒反笑,就这样默默地和他对视良久,终是无奈的摇摇头:“好一个耿介直言的窦汉卿!你能作魏征,朕就不能做唐太宗吗?”

窦默虚身一拜:“陛下圣明,能听逆耳之言,是苍生之福!”窦先生虽正直,却不迂腐,此时就恰到好处的小捧了一下,又不露骨,果然让忽必烈十分受用。

“哈哈!”忽必烈慡声大笑,笑着摆摆手,“先别说圣明之类的虚辞了。朕只问你,若不用文统,谁可为相?”

此话一出,窦默、姚枢、王锷三人齐齐变色,但在忽必烈面前,并不敢互递眼色。沉默片刻,还是窦默开口:“依臣之见,唯有许衡。”

忽必烈听了,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却不动声色,转而问王锷:“你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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