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不知谁喊了句。
吵嚷的纷争瞬间停歇,所有人齐齐望过去。
高大身影踱出阵法。
灰色僧袍随行走轻扬,一百零八颗紫檀佛珠挂于胸前,一手横于腹前,一手背在身后,眉目微垂,姿态从容,仿佛还是那名悲天悯人的佛子。
方才与人争得不可开交的洛鑫阳大喜,扬声招呼:“老大!”
他身边诸人也跟着招呼:“老大!”
玄真停步,掀起眼皮。
猩红血眸赫然显露,随之而来,还有直冲九霄的凛冽魔气。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下一瞬,议论声顿起。
“早听说佛子入了魔,没想到竟已到这种程度。”
“入了魔为何还有如此高的修为?”
“毕竟是曾经的佛子,功法研究透彻,连魔功也了解颇深吧。”
“看来传闻不假。”
“他好歹是佛子呢,看着也挺佛像的,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等事。”
“哎,人不可貌相。”
……
一直置身事外的佛修一众也激动起来。站前最前方的法华寺弟子双手合十,朝他行礼:“师叔。”
其余佛修跟着行礼,有称师叔,也有称禅师,不一而论。
玄真宛若未闻,视线淡淡掠过他们,落在那群义愤填膺的道修身上。
“谁要寻贫僧?”他淡声问道。
众人下意识噤声。
当此时,凌瑶追了出来。
发现玄真站在乌泱泱的人群前,心里一咯噔,忙不迭跑到他身边。
“师叔!”
玄真立马转头,垂眸看她。
凌瑶顿了顿,问:“什么情况?”
玄真摇头:“不知。”
当此时,慈心谷一众也出来了。
见到这种场景,周长老皱了皱眉,冷下脸道:“诸位如此兴师动众跑来我慈心谷暂住之地,是对我慈心谷有何不满吗?”
他是出窍期大能,又是打着慈心谷的名号说话,道修们一时有些哑口。
静默片刻,一名同是出窍期、鬓发微霜的男人站出来。
“老周,我们不是冲着慈心谷来的。只是恰好听说佛子——玄真禅师在此,我们才……”
周长老冷笑:“可笑。禅师这些日子可都是在苍云州那边的峰头住着,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不见你们打上门去?”
霜鬓男人忙道:“我们其实有派人盯着,禅师并没有住在里头……”
周长老神色稍缓。
霜鬓男人继续道:“方才顾家的孩子带着一身伤逃到主峰,说禅师已彻底入魔,四处伤人,我才带着人寻过来的。”他指向身后几人,道,“这几人也说看到禅师挟持贵派弟子——”对上周长老的神情,他有些悻悻然,“看来这是误会……”
周长老:“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三言两语就把你哄出来了。”
霜鬓男人轻咳一声:“倒也不是只为了此事……”他看向玄真,“看到禅师尚且安好,我亦是松了口气。”
凌瑶满心复杂。玄真其实好像是真疯了,但又疯的奇奇怪怪的……比起之前那股睥睨天下的嚣张模样,现在不说话的玄真,在其他人看来,仿佛还挺正常的?
却听玄真反问:“是你要找贫僧?”
凌瑶忙将注意力归位。
霜鬓男人迟疑了下,点头:“也算是。敢问禅师,近日为祸世间的疯魔妖兽,可是因你而来?”
玄真看他的眼神如看傻子:“不是。”
霜鬓男人顿了顿,又问:“禅师有何证据?”
玄真:“不需要。”
霜鬓男人:“……”
众人喧哗。
“他这一身魔气便是证据了,真人何须再问?”
“放屁,按你这么说我们魔修都有嫌疑了?”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可笑,千百年来,魔修从来不少,何曾出过这种事?安知是不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道修祸害的。”
“老贼你说谁道貌岸然呢?”
“谁道貌岸然说谁!”
……
眼看就要变成菜市场,霜鬓男人忙扬声:“各位稍安勿躁。”
带着灵力威压的声音传遍四周,将众人的激愤压下去了几分。
喧嚣渐止。
霜鬓男人接着问玄真:“那各州府频频出现入魔妖兽之事,禅师可曾了解。”
玄真:“不了解。”
凌瑶暗自苦笑。得,之前半疯不疯时的嚣张,还是在的。这么多人,好歹姿态软和一点吧……
果不其然,霜鬓男人确实有些恼了:“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禅师配合一二。”
洛鑫阳几人却也不服了。
“无凭无据的,你们上来就一通审问,倒是好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府衙在审犯人呢。”
“我们老大入个魔而已,瞧把你们紧张的。苍云州多少魔修,怎么不见你们杀过去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