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110)

“你知道藏珠阁吗?我们这些人都是阴年阴时出生的女子,自幼被邪修挑选去藏珠阁,囚禁在地牢里,日日用眼泪奉养美人珠,一颗美人珠成,人的眼睛也就彻底瞎了,最后还要用我们的血封存美人珠,若不是阿歧……”

“婆婆。”

谢无歧打断了她的絮絮叨叨,笑道:

“你手里这碗汤还是给我吧。”

婆婆被他一打岔,忘了刚才想说的,只将手中陶碗往沈黛的方向推:

“什么给你,我这是给沈姑娘的,沈姑娘一定饿了吧?”

“人家一瞧便是富裕出身,吃不惯这个。”

这话换做别人说,像是什么阴阳怪气的讥讽,可他神态自若,并不像是话里有话,还顺手接过那一碗菜糊,替沈黛避开了不好意思拒绝又实在下不了口的尴尬。

“婆婆,你还是帮忙准备一些伤药和干净衣服吧。”

婆婆便也不强求,握着竹杖慢悠悠去里面偏殿了。

“姐姐,你那师兄,今夜是不是打算在门口当一夜的门神?”

谢无歧看向不远处跟来的江临渊。

他离得不远不近,恰好能时刻关注到道观里的动静,又不至于踩了道观的地界,让谢无歧有了赶他离开的理由。

仙姿玉容的少年抱剑立在门槛边,摆着一张生人勿进的冷脸,确实怎么看怎么像门神。

入夜后更深露重,沈黛凑在炉火边,听柴火噼啪,她抿了抿唇,开口时声线冷静:

“……他愿意待在外面守着,就让他守着吧。”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谢无歧的心劫究竟是什么。

入这个幻境以来,并没有任何特殊情况出现,一切风平浪静,可若真是风平浪静,谢无歧又为何会与这个幻境融合得这么深?

沈黛隐约觉得,在平静的表象下,一定有什么不一般的事情正在发生。

或者说,不一般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月晦之夕到了。”

谢无歧望着道观顶上破掉的豁口,凝视着头顶夜空,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七魄流荡,游走秽浊,今夜是个不详的日子啊。”

右偏殿里传来婆婆的声音,是叫沈黛进去疗伤的。

沈黛哦了一声,抬脚要进去,却见谢无歧并没有跟上,转头下意识问了一句:

“你不和我一起吗?”

今夜一定有大变故,沈黛不想让谢无歧离开她的视线。

谢无歧一愣,旋即笑了笑,他托着腮笑道:

“我进去可以,不过到时候婆婆给你除去外衣疗伤,让我瞧见不该瞧见的,那姐姐你只有等我长大再来娶你了。”

少年眸光清澈,说着略显僭越的话也不觉得轻佻。

反而是沈黛这个各种意义上已经长大的大人,听了这话耳根滚烫,立刻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右偏殿。

谢无歧瞥见女孩匆忙背影,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门外五十米处的江临渊虽闭目静思,但修士耳聪目明,殿内两人说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修道者应当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谢无歧说的那些话,也能是修道者所言吗?

江临渊眉头紧蹙,灵府深处又有什么声音在低语。

“道长师兄,今夜月晦,城中邪魔横行,你留在外面,不怕沾上什么脏东西?”

江临渊掀起眼帘,扫了一眼倚在门边的小少年。

唇红齿白的小少年生了一副笑模样,然而眼底却是不加掩饰的讥讽冷意。

“区区凡人界的妖魔,来一个我便斩一个。”

江临渊眸光冷如寒潭,扯动嘴角:

“便是那些披着人皮的妖孽,若让我抓住马脚,我也照杀不误。”

谢无歧挑起眉头,做出一副夸张的惊惧模样:

“哎呀,道长师兄果真厉害,如此,我们道观上下的性命,就全靠道长师兄保护了。”

谢无歧唇角弯弯,笑意却未达眼底。

江临渊漠然看着他。

西南方送来一阵略带凉意的晚风,遮蔽住天上唯一的光源。

夜凉如水,就在周遭彻底陷入黑暗中的一瞬间,谢无歧与江临渊两人同时感受到了一股汹涌魔气将整个道观包围,顿时神色一凛。

“降本归一阵——!”

江临渊毫不犹豫地起身结阵,这是纯陵十三宗的除魔法阵,经由江临渊之手结成,顿时金光罩顶,笼罩整个道观。

这阵法本该威力十足,然而他却忘了,这只是谢无歧的幻境,在幻境中的重要事件只能由幻境的主人才能控制,江临渊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不能改变谢无歧的幻境。

因此防御妖邪的降本归一阵刚一结成,便瞬间破碎!

磅礴汹涌的魔气浩浩荡荡而来,围绕着这个道观,让此处成了飓风之中的暴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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