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154)

果然,沈黛见宫泠月长睫低垂,一如海棠垂枝,顿时收起了方才与皓胥对峙时杀气腾腾的模样。

“……教训刚才已经给过了,宫姐姐,要道歉也不该你道歉啊。”

“你说得没错。”宫泠月声音柔柔,却能一瞬间将皓胥定住,“皓胥,你过来,同沈仙君道歉——还有你们。”

皓胥仿佛受了莫大屈辱,连牙关都咬紧,好似一只被激怒的猛兽,沈黛都怀疑他下一秒要扑上来伤人。

但他最终也只是挪到了宫泠月身边,明明个子比宫泠月高出一肩,却透出了点被压一头的憋闷:

“……抱歉。”

他飞快地说了这样一句。

宫泠月又轻声细语地开口:

“皓胥,诚恳一点。”

沈黛感觉皓胥的手背上都捏出青筋了。

“沈仙君,抱歉,是我未分清是非黑白,就动手差点伤了你,望沈仙君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后面几个字,皓胥简直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宫泠月还是觉得他没有发自内心地认错,想要让他再重说一遍,却听沈黛淡淡开口:

“皓胥仙君客气了,我们还未打到最后,以你的本事,伤我恐怕很难。”

皓胥:“……”

沈黛语气并不张狂,但就是这样轻描淡写,又理所当然的语气,反而更加令人生气。

眼看这事情就要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沈黛能忍,谢无歧却不能忍。

“我竟不知,昆吾道宫何时取消了禁酒的规矩,都能堂而皇之的白日饮酒了?”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谢无歧蹲在地上,拾起地上的酒坛碎片细细端详,还偏头闻了闻那些弟子身上的酒味。

手肘撑着膝盖的谢无歧看着这些瑟瑟发抖的弟子们,弯唇笑了笑。

“浮花岛的酒果真香醇,是不是啊?”

弟子自知犯禁,支支吾吾涨红了脸,半响才忽然醒神,指着谢无歧的鼻子骂:

“昆吾道宫里最早带酒来喝的人不是你谢无歧吗!!”

就是他开了这个先例,还带着那些从前在自家门派里老实规矩的弟子也跟他一起犯禁胡闹!

他好意思说别人!

唇红齿白的少年扬唇一笑:

“有证据就去举报我啊,不过现在可是我找到了你们犯禁的证据哦。”

他把玩着手中陶片,丝毫不担心被割伤手。

……无耻!

“阿应,师尊记性不好,你还记得伏沧仙尊最近定下的门规里,要如何处罚犯酒禁的弟子嘛?”

昆吾仙盟是为抵御魔族而成立的,不同于各家修行道法、寻觅长生的宗门,规矩自然要更加严格。

方应许垂眸一本正经答:

“回师尊,犯酒禁者,按规矩应暂封灵力,打下昆吾,若能爬回来,便可留下,若爬不回来,便不必回来了。”

兰越颔首:“那便依伏沧仙尊定下的规矩吧。”

皓胥握紧了剑柄。

不过还好,只是爬山而已,重羽族弟子虽然不善修行,体魄却尚可。

然而下一秒,让他骇然大惊的一幕就出现了。

兰越停在那些犯了错的弟子们面前,带着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用他那双手看上去像是书生握笔的手,轻轻搭在两个弟子的肩上。

然后轰然一声——

地面炸开了两个巨大的深坑,两个弟子只觉得脚下一空,瞬间没入了深不见底的大坑里,连猝不及防的尖叫声也很快被吞没。

皓胥和宫泠月都大惊失色,匆匆上前查看。

皓胥更是当场怒急:“兰越仙尊,这——”

“不会死的。”

兰越笑盈盈道。

“只是换一种方式从昆吾山脚爬上来而已,如果皓胥仙君觉得这样不妥,我也可以将两人捞上来,我们再来算算在背后非议同门,乱嚼口舌的罪名,如何?”

“……”

宫泠月将皓胥拉到身后。

“仙尊自有分寸,皓胥,不得无礼。”

说实话,宫泠月觉得兰越的处理方式已经很好,重羽族族人灵力微薄,要是如纯陵十三宗那样挨鞭子,怕是撑不过两鞭就要伤了根本。

现下这种方式,苦是苦了些,却也只是皮肉伤。

皓胥眼睁睁看着兰越将重羽族那几个弟子打入洞中,喊着“师兄救我”的声音越飘越远,胸中怒火翻涌。

见兰越收手,并不打算用同样的办法处罚他,皓胥脱口而出:

“我重羽族弟子同心同德,仙尊既然惩处了我师弟,也连同我也一起罚下山吧!”

这话乍一听仿佛觉得是在赌气,可沈黛仔细端详了皓胥的神情,又觉得不像是在故意气人。

同心同德,这话他是真心实意的。

兰越也端详了他一会儿,旋即笑道:

“不,他们是犯了酒禁,非议同门,皓胥仙君最多只是黑白不分而已,要是也如此惩处你,倒显得我赏罚不分,仿佛在故意偏袒我徒弟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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