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18)

“我一个也不要。”

宋月桃如遭当头一击,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她和沈黛之间明明只间隔着一尺的距离,可无形中仿佛有不可跨越的天堑彻底斩断了她再靠近一步的念头。

气氛凝固了数秒。

沈黛不再看她,转而对谢无歧和方应许道:

“反正今夜你们已犯了宵禁,再晚点回去应该也没什么吧?纯陵的人或许不怎么样,但风景不错,两位仙君要是不介意,我带你们四处走走。”

前面就是一条岔路,他们从那条路也可以回竹海客舍那边。

谢无歧和方应许知道这是沈黛要替他们甩开宋月桃,没什么二话就跟着她往前走。

失魂落魄的宋月桃孤身立在寒风中,泪痕未干,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黛没回头看一眼。

她还在想谢无歧方才那句话。

那句话,令她勾起无数前世回忆。

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前世她出关的那天。

……

修真界早有传说,北宗魔域曾孕育无数魔修,在十洲三岛为非作歹,数百年前修真界大能合力击溃三位魔君,北宗魔域从此四分五裂不成气候。

谁料不只从哪里冒出第四位魔君,一统四分五裂的北宗魔域,带着千军万马杀回十洲修真界,搅得天翻地覆、天下大乱。

数九寒冬,大雪封山。

那一日是十洲修真界数百年来最大浩劫的开端。

那位黑金长袍的魔君踏着尸山血海而来,温热血液顺着手中长剑滴滴落下。

有不长眼的手下大献殷勤,为他抓来传闻中的修真界第一美人。

那美人哭得泪眼涟涟,凄楚动人,谁料那带着玄铁面具的魔君却抬手掐住美人的半张脸,将她的呜咽哭声都堵了回去。

“哭瞎美人一双眼,才得一颗美人珠,这么爱哭,不如送你替那些珠女哭,如何?”

下一秒,那名动四方的一张美人脸,砰的一声,成了魔君手中四分五裂的头颅碎片。

此后,恍若噩梦一般,十洲三岛逐一沦陷,修真界宛如人间地狱。

……

或许是沈黛孤陋寡闻,没从别的地方听过珠女的故事,所以一听这个,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那位在前世掀起腥风血雨的大魔头。

但那个大魔头满身魔气,煞气逼人,一看就是从小在北宗魔域那种魔修之地养蛊养出来的。

和灵力醇厚的谢无歧全然不同。

这个故事,应该只是巧合,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有关联?

绝不可能的。

沈黛满脸肃然地思索完,一抬头,正对上谢无歧和方应许两人探究的目光。

“……怎么了?”

沈黛被他俩盯得有些不安,沉吟半响,试探着问:

“我方才对宋月桃……话说得太伤人了?”

好像是一点凶。

但她也没办法,要是不说清楚,宋月桃还要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看,沈黛看了就头疼。

“哈哈哈哈哈——”

谢无歧突然纵声大笑起来。

沈黛被吓了一跳,虽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也知道他笑的是她,于是不悦地问:

“你、你笑什么呢?”

谢无歧倒不是嘲笑。

他是真觉得好笑。

他笑这小姑娘被豺狼虎豹包围,身边还有装作怯懦的盘丝妖伺机而动,这样九死一生的境地,她只不过伸出一只锋芒不足的爪子虚虚挠了挠,挠完回头还于心不忍地问他们——

她是不是太伤人了。

这怎么不好笑?

就连方应许也扶额:

“本来你们紫府宫的事情,我们外人不好说什么,但好歹在纯陵待了几天,你们紫府宫的事情也听了一耳朵……小沈仙君,你可多长几个心眼吧。”

沈黛听出他们话里在说她弱的意思了,急忙分辨:

“我、我长心眼了!下个月就是宗门大比,我赢了大比,挣足了自立门户的盘缠,我就走人!”

谢无歧双手环臂,眼尾一挑,语调意味深长:

“哦?仙君小小年纪,倒是很有骨气,不知你下山以后,又作何打算呢?”

这个沈黛早就想好了。

“凡人界虽然不如修真界灵气旺盛,但也算皇朝鼎盛,四下太平,我去凡人界做个替人去除邪祟的道士,混口饭吃,总是可以的。”

这个世界邪祟横行,妖物蠢蠢欲动,她不会没活干。

谢无歧:“你不图修真界的权势地位,选择这样的生活倒也没什么,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

“自然是仙门五首的压力。”

谢无歧言语如刀锋,句句见血。

“弟子可以退出师门,这一条规矩虽然是写在各家门规里的,但从没人真正拿这条规矩当回事,因为人人皆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徒宗门的关系,远比血脉关系更紧密,你想斩断,不伤筋动骨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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