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6)

因此沈黛仰望他。

从她踏入纯陵的第一日就仰望他。

就好像她在学校里仰望那些永远占据年级第一的学神们那样。

为什么学神可以一边模考第一,一边还有精力能参加那些国际科技比赛?

为什么江临渊白天督促内门弟子们练功,晚上还要处理宗门事务,修为却还是比每日刻苦钻研修炼的她要厉害?

仰望变成一种憧憬。

憧憬又变成了朦胧的爱慕。

修仙路漫漫,十多载的时光,沈黛仰望着前方那宽厚稳健的背影,从不觉得寂寞。

可为什么——

为什么前世江临渊却会抛下她,明知她落入敌手,却还能寸步不离地守在宋月桃榻边?

沈黛垂眸,浓长睫毛敛去一闪而过的雾气。

只是嗓音里带了点哑,像受了委屈却绝不低头的小孩子般又冷又倔。

“我没错。”

江临渊眉头拧得更紧:

“黛黛,你从前,不会这样不懂事。”

沈黛闻言一怔。

她从前确实懂事。

前世昆吾颠陷落的那一日,最后的仙宗宝地成了一片焦土,曾经自负修仙名门的弟子们伤的伤,残的残,如落水狗般狼狈不堪。

江临渊背着腿伤的宋月桃,手中龙渊剑有敌人的滚烫热血缓缓滴落。

他与沈黛共同杀出一条血路,但众人生路依然渺茫。

江临渊猛然回头:

“黛黛,前面就是凶兽蚩吾,只有我能与之一战,你若能撑一会儿,我先将受伤的师弟师妹们带出去,再回来支援你——你还能撑得住吗?”

沈黛那时已是强弩之末。

可江临渊的身后,那些负伤的弟子们,用那样恳切又希冀的目光望着她,仿佛她是垂死者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沈黛是身后万魔千妖,浩浩荡荡,杀意腾腾,她从未孤身一人应对这么多的敌人,她也害怕,她——

她对上了江临渊的视线。

干涩的喉间一滚,吐出的话却是:

“我,我可以。”

因为那个人,希望她能留下来。

所以她不害怕,她不可以害怕。

临别的时候,沈黛紧紧地拽住江临渊的衣袖。

她从未有过这样小女儿的姿态,但她那时心中已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使得她一遍又一遍地说:

“那师兄,你要快点回来。”

江临渊一愣,指尖也轻轻回握了她一下。

“等我。”

可直到她被俘虏,被折磨拷打了整整五日。

纯陵上下,也无一人来救她。

她身死那一日,纯陵弟子已撤出纯陵,大家都在想法医治宋月桃的腿伤。

在幻化出的水镜里,沈黛看见江临渊守在宋月桃的床边,担忧地询问医修她的腿还能否治好。

他的神情那样关切。

床榻上的少女因疼痛微蹙眉间,在睡梦中轻呼了一声谁的名字,江临渊微怔,低声回应:

“安心睡吧,我在。”

但沈黛死在青檀陵活祭阵的那一夜,回应她的,只有万鬼吞噬她血肉的声音。

……

——过往之事不可追。

沈黛从回忆中抽离。

她安慰自己,今日之后,就会是新的开始了。

“若我今日,执意要退出师门呢?”

沈黛昂起头,那原本是一张乖巧可爱的脸,但笔直昂起的脖颈又藏着一股倔强,看上去绝不会被一根鞭子抽得低头。

远处倚着树遥遥眺望的少年仙君有些意外。

江临渊眉心紧拧,按着沈黛肩头的那只手越发用力,好似想要把她肚子里那些离经叛道的狂妄之语都摁回去。

沈黛冷汗津津,抿着唇不吭一声。

“呵,你以为纯陵是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衡虚仙尊怒极,随口道:

“若真翅膀硬了,便在宗门大比上拿个前五给我瞧瞧,不说叛出师门,我算你出师!”

这话一出,远观的弟子们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上三千宗门举办的宗门大比,多少天才厮杀?就连大师兄去年也不过才拿了第四呢!”

“更何况小师姐才十三岁,筑基才多久啊,她再努力也比不上别宗那些天才吧?”

宗门大比……

沈黛隐约记得,前世似乎是有这一回事的。

这是上三千宗门三年一次的盛会,分为内试和外试。

内比,自然是外门弟子想要晋升内门弟子,内门弟子想要获得仙尊长老的青眼,晋升亲传弟子,就如几年前沈黛那样。

至于外比,便是各大门派顶尖修士的较量了,能在这样的大比中拿到好名次,那是给自家师门争面子的大事。

毕竟,仙门五首中,太玄都是绝无异议的第一仙门,而第二仙门的位置,剩下四派争了几十年,也未争出高下。

松庭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