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是个黑·切·白(270)
那母蛊会如何?作为……呃……普通的肉?
决明咽下了母蛊,目的就已经达成了。没有人能阻拦他了。
所以,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变得多话。他平素不是喜欢倾诉的人,但她一点都不在乎,他就真的很想让她知道。
他忽然开口,道:“我的父亲,是很虔诚的人。”
没有人知道他没头没脑在说些什么,他却自顾自地继续开口,道:“没有人比他更为虔诚了。他比谁都要尊敬圣女大人,比谁都信奉蛊术……从很小的时候,他就教我,为圣女身死也是在所不惜的。”
“他为了圣女,付出什么都可以……但圣女却,一点,就连一点也不愿帮他……”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愿帮他呢……”
“所以,父亲也是逼不得已,逼不得已,才觊觎了蛊术。”
“而蛊之一术,就当真是那么高贵的东西吗……为什么夺蛊,就足以要他去死呢。”
“简直如皇位一般霸道。”
“为何……你们为何——”
他红着眼睛,看着白芨,看着苗谷中的人。
“——要杀死我的父亲。”
白芨没有说话,陈叔倒反而先听愣了。
陈叔愣了一下,而后才开口,道:“谷主,你在说什么?你父亲,决芒兄弟,他是意外过世的啊。”
“陈叔,”决明摇了摇头,“我不小了。这种谎话,已经骗不到我了。”
“我父亲留下的研究,极细致地写着取蛊移蛊的预想。我父亲的尸身,甚至没能回到苗谷。”
“所以……我就去找他了。”
“我听到了永宁城的异变。上任圣女大约就是那时失去了驭蛊之力,而永宁又有虫群……想必,我父亲是成功了的。”
“然后……他就死了。你们说,他的死是意外。”
决明喘息了一口,仿若叹息一般,裹挟着如沼泽一般粘稠而沉重的哀伤:“夺蛊真的罪以致死吗……”
“说到底,我父亲本没有那般野心。为什么圣女就不肯帮他呢……”
他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父亲。他年纪小小就成了孤儿,孤零零的一个人,彷徨在空荡荡的天地间。
白芨看着决明。
白芨忽然就理解决明在说什么了,她知道他以为这些都是怎么一回事了。
所以,她决定告诉他真相。
她平静地开口,道:“没人杀死决芒。决芒是夺了母蛊,自己承受不住暴动而死的。”
“至于我母亲为何不答应他的请求……你应当不知道,他请求我母亲帮他什么吧?”
“他恳求我母亲,给他返生蛊。”
“返生蛊是怎么回事,想必你也亲眼见到过了。”
白芨看着决明,丝毫不加圆滑地,将真相一个字一个字地戳给他:“你父亲,是妄求恶蛊遭拒,强行夺蛊而无力驾驭,自己引发暴动而死的。”
“而若不是我拖住了暴动,死的可就不仅是你父亲了。”
过去的事,白芨的父亲其实从未与她提过。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借由乾坤蛊而亲眼看到的。如今,她终于将过去和现在连成了一条线。
“难怪我母亲体弱多病,早早离世,正是因为被你父亲剖开胸口,夺去母蛊……决明,你家欠我母亲一条命。”
白芨盯着决明的眼睛,语气越来越冷:“你有何颜面,在我面前指责我母亲?”
“你在说什么。”决明只觉得她说话乱七八糟,中间甚至还夹杂着绝不可能发生的事,“你如何能阻拦十七年前的暴动?”
倒是陈叔在一旁,越听脸色越是发白。
同来的苗谷众人都在当场,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
那时,正是他,还有其他几人,跟随白芨的父亲一同出谷,收拾了残局。
决芒确实是求返生蛊不成,因夺蛊暴动而亡的。那时,确实有一个陌生女子竟以一己之力驭蛊,阻止了暴动。没有圣女血统竟能做到这个程度,他们至今也没能想通缘由。
这些,他们与谁都没有说过。
他们甚至为了不使决明受到影响,而将所有事情隐瞒了下来,对外声称决芒是因意外而死的。毕竟,苗谷中人是何等得信奉圣女,若让人得知决芒做下了怎样大逆不道的事,年幼的决明恐怕也会随之遭到唾弃,无法无忧地长大。
白芨为何会知道这些?莫不是前谷主还是与她说了?
更重要的是……
“决明,”白竹满怀着恶意,极其适时地开口,问出了陈叔心中的恐惧,“谷里这些蠢货愿意和你一同出谷杀我阿姐,个中原因都是听你一家之言的吧。你对我们一脉怨气如此之深,莫非……”他眼睁睁看着决明咽了自己的蛊,恨不能杀之而后快,言语越发尖利,“是污蔑我族血脉,动摇苗谷之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