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的人……

江念叹口气，她注定要做一个摇滚歌姬，电音琵琶手，和这个仙气飘飘的修仙世界格格不入。对面人没有什么反应，她自己就觉得燥起来了，蠢蠢欲动想要打人。

这就是音乐的力量吗？！

青年似乎被音乐的力量震醒，不再发狂，一脸麻木地看着江念。

江念：“清醒了吗？不清醒我再给你弹一曲？”

青年有与他狰狞面容不相称的清柔声音，“你怎么会这首曲子？”

江念见他现在可以正常交流，就放下琵琶，她发现自己收起琵琶的时候，对面人身子微微松弛下来，好像终于松口气的样子。

一时间，江念有些挫败。

她弹得有这么可怕嘛，都是这个修真界的错，是他们不懂摇滚。

青年朝她伸出手。

黑袍下伸出的手也斑斑驳驳，无一处完好，“我带你走过去。”

江念：“为什么你要帮我们？因为他没有在幻境中丢下你？”

青年一怔，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双眉弯弯，衬得脸上伤痕也没那么可怕。他声音低了低，好像一声叹息：“本性如此罢了。”

江念跟着他穿过冰冷的寒潭，这次她不必闭着眼睛了，就四处张望这个山洞。青色的灵光萤火般飘在周围，为他们引路。

当年青鸾是在火山终年被铸成神剑的，这儿就是他的埋骨之地？

“要小心。”身前人先开口。

江念：“小心什么？”

青年道：“当年青鸾死前积攒的魔气太多，又太过苦痛绝望，因此让附近百里都成冰封之地。后来一对蜃兽过来，制造蜃景，抚平伤痛，把坟茔与十万大山隔开，这座山脉才重新恢复生机。”

饶是这时，他还记得好心为老蜃说话，“他们阻止其他妖怪靠近大山深处，也是这个缘故，你别太……”

江念马上说：“我不打他们了。”

青年轻咳一声，“也别弹琵琶了。”

江念：……

“穿过这儿后，会有很多交织重叠的迷障，”他笑了下，“蜃兽就是这样，没事便爱吐出蜃景，送人一场好梦。有时候，就算明知是假，却还是忍不住沉迷其中。”

“迷障幻境融在一起，像一个复杂的迷宫，很难走出。”

“我想帮你们，只是我大概走不出这里了，抱歉。”

江念听他真诚的道歉声，皱了皱眉，“抱歉干什么？难道不伸手去帮人，就应该道歉吗，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帮了我们，不应该是我们来谢谢你吗？”

青年沉默着低了低头，默默瞥她一眼，眸中浮动幽幽的光。

“你好凶。”

江念：？？？

“也没他说得那么好。”

江念：“啊哈？”

“但，确实十分特别。”他伸出残破的手指，拨开眼前黑暗，光线像水一样缓缓流淌进来。他回头望了江念一眼，“那首曲子，是结契之音。”

青年逆着光，江念恍惚一瞬，好像看见他原本的容貌。

但再一回神，青年的身体化成青色的流光消失在泄进的白光，只留下一声叹息：“要对他好啊。”

……

“师尊？”

江念揉揉眼睛，白光刺目，谢清欢抬手遮住她的眼睛，“乍然走进雪中，眼睛会被雪光刺痛，师尊，你先闭着眼睛。”

他等江念适应了一会后，才慢慢放开手。

江念睁开眼，诧然望着掌心的骨珠，“我刚才没有睁眼？”

谢清欢摇头，“师尊不是一直就在我身边吗？”他从江念神色从发现异常，紧张问：“可是发生什么？”

江念扶额，“算了，也没什么。”

他们现在站在一座雪山前，视线所及，都是茫茫的白雪。

风雪大作，风声呼呼，卷起他们的衣袍。雪山上很明显有一个洞口，江念抬头，看见两头蜃兽摇晃着飞入洞中。

小黄仙扛着洛瑶南，俯身扒开白雪，一层白之下，是另外一种黑红颜色的雪花。

它轻叹口气，“难以消解的怨念，居然能使气象反转，让地火炽热之地变成一座雪山。唉，我要念一段地藏经，希望亡灵能消弭遗憾，归往彼岸。”

说着，它盘坐在地，真的自顾自开始念起经文。

江念望了眼上方的洞口，看上去似乎很容易就可以飞入其中，但她想到石洞之中青鸾的话，先停下来观察一下。

除了异常的气象，其他看上去很正常。

她抬手接起一片落下的雪花，雪花落在她的掌心，久久没有融化。江念察觉到雪花的不对，凑近仔细看，用上灵力以后，在雪花的结晶里，望见许多飘过的幻影。

一个冰晶是一个幻境，许多幻境才组成一片雪花。而她们眼中交错的雪景，是几只蜃兽在漫长的岁月里织出的无数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