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队长被撂翻，重重地倒到床上，溅起一床的零嘴，花生、桂圆、红枣纷纷扬扬地抛起，又七零八落地撒下。小队长陷在红锦被子里，喘着粗气，不甘地瞪着他，眼尾似是染上了红。

秦洵心底的某根弦像是被轻轻拨动，俯身压了下来，顾铮刚支起上半身，就又被秦洵推到在床。

“你……”

顾铮才发出一个声音，便撞入了秦洵的眼神里。秦洵双手撑在他两侧的床单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情绪意味不明。

秦洵把人牢牢地困在身下，修长手指一寸一寸地抚上顾铮的眼尾，慢慢开口道：“你的眼睛……”

顾铮微微眯起眼睛，腿在暗中蓄力，但他还不遑有所动作，只听床头“咔嚓——”几声轻响，竹竿蓦地断掉，悬在头顶的红绸帐子随着杆子一同落了下来，砸到了秦洵头上。

秦洵后脑勺被猛地一砸，虽然没当场晕掉，但也眼前一黑，倒了下来。身下还躺着个小队长，好巧不巧，这一倒正撞了顾铮的脸，对上了顾铮的嘴。

顾铮：“……”

四目相对，五秒后，眼冒金星的秦洵才倏地回过神来，火烧屁股地迅速从顾铮身上爬起来。也不顾后脑勺的痛，赶紧把红绸帐子和杆子扯开。

终于重见天日，秦洵踉踉跄跄地下地。

顾铮也从床上翻身起来。

秦洵这会儿还没缓过劲儿来，后脑勺生疼生疼的，生怕小队长又给他来几下，求生欲极强地说道：“刚刚是个意外！我真不是有意的！”

顾铮黑着一张脸没说话，秦洵把小队长的内心揣摩了透彻，心猜小队长恐怕是在想如何手刃他的好。

算了……秦洵闭了闭眼，抱着脑瓜子道：“你打吧，别打脑阔就行。”

秦洵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等了半天，身上没挨一拳。他试探性地睁开了一只眼，发现房里没人，房门敞着，顾铮早走了。

秦洵还在猜测小队长是不是被自己气跑了，没一会儿，小队长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个医药箱，后面还跟着几个佣人。

顾铮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走了，我们换房睡。”

秦洵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两人刚出房门，还没走多远，就听到佣人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这床都被震塌了，也太刺激了吧！”

“年轻人体力就是好啊！”

“看到刚刚盛顶流衣衫不整的模样没？脖子那里还有红痕，肯定是被三少吻的！太欲了！”

……

秦洵想说，有红痕未必是吻的，也有可能是被打的。

换了间客房，客房的布置正常了许多。

顾铮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看了秦洵一眼，示意他坐过来。

“干什么？”秦洵狐疑，但还是挨着顾铮坐下。

“给你上药。”顾铮说着，打开医药箱，拿出棉签和碘伏，“把脑袋转过去。”

秦洵哦了一声，听话地转头，把后脑勺露给他。

顾铮安静地给他上药。

秦洵看不到顾铮的神情，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空气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秦洵说不出哪里不正常，平时和小队长相处的时候，其实也是这么安静，但从来没有这样，安静得让人有些无所适从、让人心生忐忑。

秦洵咳了咳，像是想打破这个微妙气氛似的：“你……”

起了个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刚嘴对嘴碰唇的那一幕。小队长的唇……怪软的。身上也有些……香？

也不知道抹了什么香水，还挺……好闻。

“什么？”顾铮问。

秦洵回过神来：“什么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好闻？”

秦洵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说秃噜了嘴，顿了顿，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什么，就是你身上挺好闻的。你用的什么香水？”

“……”

顾铮至少沉默了一两秒，道：“清扬。”

秦洵：“嗯？”

顾铮：“清扬男士沐浴露。”

秦洵：“……”

顾铮放下手中的棉签：“药上好了。”

秦洵随即转脸看他，只见小队长低垂着头，收拾着药盒。灯光切着角度，在他颈侧、眼窝投下细长的阴影。明与暗间，少年的轮廓是单薄的，也是柔软的，秦洵忽然间意识到小队长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怎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小队长已经收拾好了药箱，正抬眼看着他。

秦洵内心有些触动，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小队长口吻凉薄地说道：“被打傻了？”

“……”收回前言，谁温柔都不可能是小队长温柔！

秦洵在心里可劲儿地吐槽，顾铮突然唤了他一声。

秦洵一顿，心虚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