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清徽(双重生)(119)

作者:斯何思 阅读记录

“夫人免礼,如今我也不是什么梁王殿下,不过就是个山野中人罢了。”梁寅按手让许清徽坐下。

“宁远和夫人说起过我?”梁寅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只同我道此战非他一人,只是没有说是殿下。”许清徽轻轻吹了吹手里端着的茶盏,“方才唐突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昨晚沈岱清回来得早,喝完了糖藕汤便把当初没有说的事,悉数告诉了她,就像明日一别就是永别一般。

她也是昨天才知道,原来沈岱清一直没有和自己说明白的事儿,是真的不可言,不能言。

“殿下要把当初被抢走的东西拿回来,对吗?”

梁寅闻言,斟茶的手顿住了,茶汤顺着茶嘴落下来一滴剔透的水珠,“啪嗒”一生砸在茶盏里,声音漫漫荡开来。

“那皇位本就是先帝强塞给我的,给谁都无妨。他欠我的,是我府里上下的命,还有安乐。”梁寅一讲到安乐,说话的语气就越发沉重,带着浓浓的悔恨。

“宁远这些年一直联系安乐,也是因为我。”梁寅自嘲地笑了一声,“让宁远替我背了这么多年的流言。”

“夫人,得罪。”梁寅颔首朝许清徽说。

“殿下不必如此。”许清徽眨了眨长睫,“我同宁远说过,我们的一切都从婚礼那日开始,至于从前各自如何,我管不到,我也不想去管。”

许清徽坐得端庄,背挺得笔直,脸上不悲不喜,安静淡然。

她谦卑淡然,也骄傲,她从骨子里就带着悠远馥郁的气质,所以沈岱清才会对她如此着迷。

梁寅沉吟片刻,才慢慢道:“你很爱他。”

许清徽抬眼,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回道:“我们互相珍重。”

梁寅愣了一下,朗声笑了起来,举起茶盏对着许清徽:“好!”

许清徽和梁寅隔空碰了杯,微仰头把茶盏里的清茶一饮而尽。

“殿下是为了夺回当初丢掉的东西,那宁远又是为何?”许清徽问。

其实她心里已经摸了个大概,就缺一人将此事点破。但是她知道,沈岱清不会将过去的黑暗抑或是伤痛告诉自己,他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藏着所有悲痛,把为数不多的光亮给自己看。

即使他身处泥潭,也要把月亮捧起来,用那一点光,藏匿所有黑暗。

“夫人若不嫌弃,就听在下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吧。”

“殿下请讲。”

“文和初年朝中不太平,北疆也不太平。”梁寅轻呷了一口杯中的茶,接着说,“沈老将军和宁远救了我,我当时一心愤懑无处可去,便跟着沈老将军在北疆待着,找机会联系旧部,以血前耻。”

“后来不久,大梁就与辽开战。老皇帝竟然为了赌我的来去,为了他手里那肮脏的权力,让监军断了粮草,杀了找援军的斥候,让沈老将军和北疆军孤军奋战,生生耗死了所有人的命。”梁寅手狠狠地捏紧,“可笑吧。老皇帝为了权力可以如此视人命如草芥,甚至为了权力可以任由辽军入大梁边境,毁了多少战士用血肉堆起来的城垒。”

“那是多少条人命啊,可他一点也不怕!”梁寅脸上带着冷笑。

“沈老将军带着北疆军浴血奋战了多日,可是终究还是因为腹背受敌,丢了城池,宁远也为了城中百姓孤身入辽军营,回来后便受了寒毒,沈老将军也因为辽军设计,死于沙场。”

梁寅脸上的冷笑愈发加深,就像裂开的冰面,冰冷又不可见底。

“夫人知道文正公为何突然去世吗?”梁寅看着沉沉的暮色。

许清徽提起一口气,敏锐地捕捉到了二者的联系,目光紧紧地锁在桌上的茶盏上边。

脑袋转过许多种可能,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把所有最坏打算都想好了,可梁寅的话却让她心猛地往下坠去。

“老皇帝不仅要沈家人的命,还要他们几代人用命塑成的名声,他说沈家通敌卖国,才输了此战。”

“他要文正公站在他这边,出山为政,来换沈宁远的命。”

“文正公一生恪守正统,也明白沈老将军死在战场的原因,岂能容老皇帝如此威胁。那日早朝时,文正公领十大弟子上朝,老皇帝还以为文正公示弱了,喜笑颜开地把人接进来。文正公目不斜视,于金銮大殿上作赋抨击,声声泣血,最后自绝于大殿雕柱之上。”

许清徽猛地抬头,看着天边血色的夕阳,仿佛看到了文正公死的那天。

文正公赋诗抨击卑鄙之人,语音刚落,便一挥衣袖撞上了金銮大殿的华柱,群臣具惊,包括那龙椅上的天子。

文正公扑向了他的火焰,但他不是飞蛾,他是殉道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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