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因为冷。

厉枔能清楚地看到颜伊额前的细汗。

感受到撑在自己胸口的双手传来一丝抗拒，他没有急躁，而是松手退了出来。

他亲吻颜伊的耳垂没有说话, 却好像能发出声音让颜伊听到。

颜伊觉得厉枔在跟自己说——

不要怕。

他好想大声喊出声来，告诉厉枔，他不害怕。

有些事情他甚至已经等了比一辈子更久。

但这身衣服真的太小了，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也发不出声音。

他拼命撕扯着自己的领口，这次碍事的纽扣从厉枔身上换到了他自己。

厉枔看着颜伊突然激烈的动作, 撑起身子将手搭上颜伊的纽扣。

纽扣被解开第一颗后，颜伊终于能顺畅的呼吸同时, 但身体也随之一滞。

他真的好害怕。

某些他曾经以为已经被遗忘的信息正发出扭曲的信号，阻止了身体最诚实的渴望，像是巴普洛夫的狗，只能机械性的做出一些他自己也不愿意看到的条件反射。

“滴——”

房间里终于有了声音。

厉枔打开了空调。

他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或许不该这么快的。

不知道为什么, 他能感觉到颜伊身体的反应，在纽扣被解开的一刹那，像是一道分水岭——

在纽扣解开之前，颜伊的颤抖是因为紧张，但在纽扣解开之后，颜伊身体里传达出的那种恐惧，更接近他那天把人从排练室抱出来的时候。

颜伊好像也马上明白了过来。

“不是的……”

他一把抱住准备起身的厉枔，发疯一样亲吻对方。

唇角、侧脸、颈项，和额头。

乱无章法，慌不择路。

混乱间，牙齿刮蹭到了锁骨，厉枔微微嘶声，才让颜伊停下了动作。

“枔哥……”他紧紧地抱住厉枔，后悔又害怕，“不是的……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羞恼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直接拽住厉枔的手带到了一开始的地方。

或许只有身体最诚实的表达，可以让厉枔明白他想说什么。

“我只是……有点害怕……”

“不怕、不怕。”厉枔轻轻吻着颜伊潮湿的眼角，柔声安慰，“小兔子乖乖——”

他能感觉到，在安抚中，颜伊僵硬的四肢缓缓放松下来。

手边温柔的动作带着合适的力度，没有停下来。

突然，颜伊浑身一颤。

“唔……”

他一口咬住厉枔的肩膀。

厉枔偏头看着肩头挂着的小脑袋像是一颗熟透的番茄，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

“枔哥……”颜伊喘着粗气，一脸羞恼地垂下头，用鼻尖蹭着厉枔肩上的牙印，“对不起……”

“没事儿——”厉枔宠溺地笑笑，起身抽出几张抽纸擦手，“又不疼。”

“我不是说这个……”

颜伊也吃力地撑起软趴趴的身体，挪到床边，从背后抱住厉枔。

每一次他都觉得自己早就准备好了，从上辈子，甚至上上辈子开始，他就准备好了。

但可能就是因为准备的太早，有些事阴差阳错，终究还是来得迟了一些。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厉枔解释自己内心深处那种诡异的恐惧，就是觉得非常非常懊恼。

贴着厉枔的背心，他能感受到对方皮肤上的一层薄汗。

厉枔……

也忍得很辛苦吧……

刚才他和厉枔靠得那么近，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反应。

“枔哥……要不……”他伸手环到厉枔的腰前往下，“我也帮你……”

被后背的那对毛茸茸的兔子耳朵蹭得痒痒的，厉枔一把抓住颜伊的手腕，回头看着颜伊。

“帮我什么？”

擦干净手后，他把废纸扔进纸篓里，伸手碰了碰颜伊的纽扣。

颜伊立马又浑身僵硬。

问题果然出在纽扣上。

他也是个正常人，二十几岁，身体健康，刚才自己喜欢的人穿成这样躺在自己身下，没点反应也就可以直接出家了。

但这会，他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颜伊需要他，他才会代替原主陪在颜伊身边，但有些事情，可能也是不该被代替的。

他松开勾着颜伊纽扣的手，“你打算今晚就这么睡觉吗？”

颜伊低头看了看自己，半截腰还露在外面，腰下面的裙子……

他“腾”地一下脸就红了。

“不行！”他急忙反驳道，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怕厉枔误会，“不是……我的意思是……刚才我道歉的时候就是想说……”

他一脸抱歉，小狗眼无辜地看着厉枔。

“枔哥……裙子……弄脏了……可能……退不了了……”

“我、我明天洗干净……”他越说头就埋得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下次……下次还可以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