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我吗？”

“喜欢！”颜伊紧张地脱口而出，说完不好意思地埋下头，小声重复着：“真的很喜欢……”

“为什么喜欢我？”厉枔接着问道。

“因为——”这一次颜伊自己也顿了很久，才极不自信地说道：“你对我好……”

“你是这么想的——”厉枔反问道：“所以觉得我也一样？”

“你觉得我喜欢你，也是因为你对我好。”

因为颜伊觉得自己配不上厉枔，所以才会加倍对厉枔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希望可以让厉枔多喜欢自己，哪怕一点点也好，终于连自己也都忽略掉了。

“可是颜伊——”厉枔微微笑笑，看着颜伊，“之前排练的时候，唐穆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不喜欢唐穆？”

“还有陈应生，之前涔涔那件事闹得最乌烟瘴气的时候，他一直很支持我，对我不好吗？那我是不是应该喜欢陈应生？”

“不是的！”颜伊忙不迭地否认道，可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厉枔解释，当他还是小胖子的时候，看见厉枔推开咖啡厅包间的门，微微欠身对呆若木鸡的他伸出手的那一刹那，他就是喜欢厉枔的——

根本没有什么道理。

那个在他面前温柔礼貌的厉枔，和之后在镜头前自信耀眼的厉枔，每一个，他都是喜欢的。

喜欢得不得了。

看着颜伊紧张到说不出话的样子，厉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突然又闲聊了起来。

“之前剧组那个小丫头好像很喜欢你？她还把你教她画的画送了我一副。”

“我记得——”

“你说你是师范大学毕业的？学美术吗？”

颜伊也不懂厉枔为什么突然就打住了之前的话题，只好愣愣地顺着厉枔的话说了下去。

“其实……还没有毕业的……”

他之前因为在寝室的楼梯上摔倒，直接进了医院，昏迷不醒，是学校替他办理了休学手续；这一次醒来他第一时间就跑去找厉枔，早把学校的事情忘光了。

“孤儿院只会负责我们的生活到成年，是不会替我们交大学学费和生活费的，都要自己想办法，助学贷款，或者勤工俭学。”

“那时候我也是听别人说，师范大学的补助多，学费便宜，就挑了师范；不过我成绩一般，就走了艺考生的路子，因为从小学过点画画，正好读美术系。”

“反正你也不想留在娱乐圈，想过回学校把书念完吗？”厉枔点点头说道：“我看你之前带着那个丫头画画的时候，自己也挺开心的——”

“其实，你是喜欢画画的？还是喜欢当老师，跟小朋友在一起？”

喜欢？

颜伊整个人都愣住了。

自己喜欢什么，真的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从小他的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太大选择的于余地，这辈子唯一是他自己选择的，不顾一切的，就只有厉枔了，别的，他真的什么都没想过。

“枔哥……”他一脸委屈地看着厉枔，“我真的……不能一直留在你身边吗？”

“当然——”

厉枔话音未落，却突然看见颜伊瞪大眼睛看向远处的树林，满脸惊喜。

顺着颜伊眼神的方向看去，他终于看清了铺在密林里的点点微光。

他微微一笑，“还好来得及。”

这时的颜伊已经坐不住了，起身跨出了帐篷，情不自禁地朝微光的方向迈开了两步。

“枔哥——”听见厉枔的声音，他回过头来，“你是知道的？”

“白天奚南告诉我的。”厉枔也站起身来，上前两步站在颜伊身边，“他说这山上有萤火虫，夏天特别多，不过现在入秋了，他也不确定还有没有。”

“所以我们才来这山上搭了帐篷。”

说着他从身后缓缓抱住颜伊。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在北方长大的，这东西只有南方才有，我猜你没有见过。”

“虽然不多，但还好，没有错过。”

厉枔的怀抱那么温暖，声音那么温柔，拍打在自己的耳侧，颜伊看着眼前不远处，像雾霭般漂浮在林间的微光，激动得说不出半个字，只能回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厉枔。

厉枔低头，吻了吻颜伊的眼角。

“不想过去看看吗？”

之前的颜伊总是那么妥帖，老成得时常让厉枔忘了，颜伊比他小很多，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年。

那时他不知道颜伊经历过那么那么多，知道后，一切却已经都过去了。

他来不及替颜伊分担什么，直到这一刻，他带着颜伊走进萤火虫的微光里。

颜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像是想把那点微小的光芒放在掌心上，他眼里充满了好奇，上翘的嘴角终于有了那种少年特有的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