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枔从走进楼道开始就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倒是乐漉自己一惊一乍的，像个疯子，现在却还要让别人安静。

像个疯子……

看着乐漉惨白的脸和夸张到接近扭曲的表情，厉枔觉得这人怕不是真的疯了。

他还不知道，之后乐漉马上会有更“疯”的表演。

“啪”地一下，乐漉直挺挺地跪在厉枔面前。

“厉哥，你救救我！”

他像疯了似的抱着自己的头，胡乱地呓语，“你放过我吧……放过我……”

乐漉之前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厉枔无意去探究他这是喝多了还是真疯了，又或者，是在舞台以外的地方忽然爆发演技。

“如果真的病了，只有医生可以帮你，而不是找我。”

乐漉的年纪已经是他唯一可以同情的点，但那点同情也只能止步于此。

“我知道，热搜的事，是你做的。”乐漉缓缓说道。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很轻，大概不足以让楼道里的声控灯感应到，灯光终于熄灭了，楼道恢复了之前的晦暗。

“下场比赛，你已经赢了。”乐漉说着缓缓站起身来，“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黑暗的环境反倒好像给了他一些安全感，他的声音也逐渐冷静下来。

今晚正好是节目播出的时间，凭乐漉的表现，厉枔不用看也知道弹幕骂声一片；既然乐漉认为黑热搜的事是他一手策划的，那也很自然地会把之后的连锁反应都归结到他的头上。

直到现在，乐漉都没有反思过自己的表现到底有多糟糕，没有想过那些骂声或许都是他应得的——

厉枔只能替他感到遗憾和悲哀。

“不管你信不信，热搜都不是我买的，而且热搜也没有冤枉你——”

“那些事都是你自己做的，有谁逼过你吗？”

“是边向文……”乐漉沙哑的嗓音在这个晦暗的环境里愈发阴森，“他就是想搞臭我……好把我赶走……踢开我……和你在一起……”

“热搜里的视频拍得那么清楚，很明显就是有人处心积虑。”乐漉继续说道：“是边向文让你做的，你也正好讨厌我，所以你们一拍即合。”

自己为什么要讨厌乐漉？

厉枔不解地蹙眉。

难道在他之前，原主和乐漉之间还有过什么过节？

还有乐漉不是DM的摇钱树吗，之前第一条黑热搜撤得那么快，边向文为什么要整死乐漉？

不等厉枔提出疑问，乐漉倒是很快自己给出了答案。

“我知道边向文现在喜欢你，但我真的不会影响你们的……我只是需要……需要钱……”

“你帮我求求他，我还能替他挣钱的！挣很多钱……你帮我求求他……不要把我踢走……不要把我送给别人……”

“他现在喜欢你的……你说话……他一定会听……”

饶是已经知道了乐漉和边向文的关系，在听到这比肮脏的交易从乐漉嘴里亲口说出时，还是让厉枔产生了生理性的恶心。

怪不得他之前一直觉得乐漉看自己的眼神有一种莫名的敌意，这是……

把他当成自己和边向文之间的“小三”了？

这猜测把厉枔恶心坏了。

现在他之所以站在这里，本来只是想看看边向文又想借着乐漉搞什么猫腻，没想到看到的却一场疯子失控的表演。

关于这两人背后还有什么见不得人交易，他已经不感兴趣，只觉得恶心，觉得这个楼道里的空气都不太干净——

是时候该回去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楼梯间外面走去。

“厉枔！”乐漉对着厉枔离开的背影大声喊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搞成现在的样子……”

厉枔驻步，不解地回头，看见乐漉缓缓摘下了脸上的口罩。

合作录节目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乐漉的素颜，在楼道惨白的声控灯之下。

卸掉浓妆眼影和厚厚的底妆，乐漉看着比平时更显小一些，气质和感觉也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好像跟颜伊更加接近了；但看似好像更像了的两张脸，却让厉枔更加确定了他和颜伊不一样的地方——

自然。

尽管有些说不出的相似，但不管是那种无辜的可怜劲儿，还是整张脸的五官，颜伊都要自然许多。

而乐漉的脸在卸掉浓妆后，能看出明显的整容痕迹。

倒也不是照着颜伊的样子整的，大概只能算是同一种类型；就像很多超模虽然长得一点也不像，但总有人把他们归结成高级厌世脸。

厉枔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乐漉对自己妆发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坚持。

还有乐漉嘴角总是挂着的，诡异的微笑……

当初看见乐漉在后台发火砸东西，嘴角好像都保持着点微微地上翘，厉枔还以为是什么偶像爱豆特殊的表情管理技巧；可现在这种情景下，乐漉不管是哭是笑，嘴角都还是微微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