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知道这并不是错觉。

手机原本满格的信号，突然变成了无服务。霍柒转过身面向床，不动声色的绷紧了肩膀。

不知何时出现的裴炤，正坐在床沿长发散在身后沉默的注视着他。

霍柒与他遥遥四目相对，恍惚间梦回百年前的那一幕。

裴炤的那一身大红色喜袍，除了颜色更陈旧一些，与当年无二。

只是霍柒一头短黑发，穿着黑T工装裤，看起来就是现代青年的样子。他和裴炤像是从中间开始分裂的画布，一光一影，一明一暗。

裴炤还活在数百年前的回忆里，从未跨出来过。

不知道为什么，霍柒心底忽然有所触动。

连裴炤都没有想到，霍柒会主动靠近他。

从房间内离光源最近的地方，霍柒在鬼的注视下冷静的走到他身边。

裴炤反而不知所措，眼底的阴郁一扫而空。

霍柒发现了他的无措，却没想到鬼会这么……纯情。

“结冥婚以后，我会死吗？”霍柒垂眸看着鬼，低声问。

他眼中并没有太多情绪，不像是在问自己的死期，只是冷静的在提出一个疑惑的问题。

裴炤直直的望着他，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回来？”

霍柒坐到裴炤身边，鬼立即就贴了过来。

完全就是下意识的行为，霍柒无奈的扯了扯唇角。

“我梦到新婚当夜发生的事了。”

他话音刚落，便觉手臂被裴炤抓的生疼。霍柒抬眼看去，恰好撞进一双裹挟着无尽怨恨的空洞双眼。

“你想起来了？”裴炤喃喃道。

即便那是前世，同时也属于自己在此位面之前的投影。霍柒看着裴炤陷入回忆的痛苦模样，还是觉得不爽。

他捉住裴炤的下颌，迫使他的眼中倒映出自己的样子。

“裴炤，你好好看清楚。我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人。”

话落，他把裴炤按在床榻上，倾身吻住冷冰冰的唇齿。

裴炤生前死后都未与人有过这样激烈的吻，被霍柒按着连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思绪一片空白。

他还活着时是个患有心疾的小少爷，人人都拿他当琉璃那样捧着。彼时的沈柒有着一副好容貌，风流无双，常常带他偷溜出府看些新奇的东西。即便如此，也未对他有过逾越之举。

裴炤渡鬼气的时候什么也没想，也没把那当做一个吻。而现在，霍柒与他气息交缠，竟让他忍不住沉溺在这份温柔里。

霍柒一吻结束，欣赏了一下对方被吻得越发嫣红的唇色。趁着对方晕乎乎的未醒过神来，毫不手软的揪着裴炤的颊肉问道：“你腰窝处有没有红痣？”

裴炤先是一愣，也不去拍开霍柒得寸进尺的手，睁着湿润的眼问：“你怎么知道？”

霍柒挑了下眉，松开手。

“客服，解释一下？”

“滴！一切冥冥中有所定。”

倒是巧了，果然又是你。霍柒哼笑一声，居高临下问身下的人：“你还没说，正式成婚以后我会怎样。”

裴炤闭眼敛去眼底的情绪，冷漠道：“自是同我一样，化成厉鬼，伴我永生永世。”

他自始至终所要的，就是面前这一人。沈家三十多年前发生的事，那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霍柒丝毫没有惧色：“你就不想转生吗？”

裴炤弯了弯唇，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可笑：“我做了这么多恶事，哪还有转生的机会。如果有你陪着我，不能转生也不是什么可惜的事。”

霍柒皱了下眉，伸手拨开他额上散乱的发丝：“你的执念，就是让我陪着你？”

裴炤毫不犹豫：“是。”

那就好办了，霍柒松了口气坐起身。

消了裴炤的执念，再用转生珠送他转生。不过……

“我的任务完成度目前到多少了？”

“滴！已达到百分之二十。”

竟然这么低，霍柒有些头疼。

“我如果真成了鬼魂状态，还能去到下一个位面吗？”

讲道理，他有点虚。

客服一宵：“不建议测试者冒这个风险，您很有可能在成为厉鬼后失去理智，无法去往下个位面继续做任务。”

霍柒啧了一声，他觉得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你在想什么？”裴炤坐起身，问若有所思的霍柒。

“我在想，我要是真成了鬼魂，是不是会失去现在的意识。”

裴炤仿佛想象到了那个场景，眼中有了淡淡的笑意。

“刚成为鬼时，确实浑浑噩噩。不过吞食的魂魄越多，你会慢慢恢复意识。”

霍柒：“……”他不太想。

裴炤心情似乎很好，还主动告知了一件事。

“你身上的鬼气越浓郁，就越吸引其他的鬼魂。我想，你现在已经可以看到往常看不见的存在了。你不要离开沈宅，这里是我管辖的地方，其他鬼魂不敢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