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连夜召微臣前来，莫非哪位嫔妃有急症？”

司马炎手一摆，“并非，只是有事要问你。”

朱苓八成也能猜到是什么事了，起身的时候朱苓有些迷茫，这应该是要把杨芷馨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了吧？她会死吗？还是能运气好点被贬？

“你是一路跟随杨芷与徐京墨到宫中来的吧？”

果然如此，朱苓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当做是杨芷馨一党了，如果再不撇清关系，那么自己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正如陛下所想，臣本是在义阳王后身边治病，义阳王后担心杨夫人路途生病，便派遣臣服侍一路，后来受弘训太后抬举乃是陛下所知的事了。”

“宫中有人说杨芷与徐京墨关系非同一般，然而徐京墨直言并无此种事，他只是一心保护杨芷安危罢了，对此你有何看法？”

司马炎看了一眼徐京墨，徐京墨仍旧是镇静自若，虽然心里有些慌乱，但徐京墨眼下一直想着司马薇，就如同信念一样，不断地欺骗自己，司马薇让自己说得都是真的。

朱苓可以顺着徐京墨的说法去说，那样不但可以解除徐京墨的嫌疑，杨芷馨也能获取清白，但这不是竹茹要的结果，扰乱后宫与行为不检，这才能百分百置她于死地。

如果杨芷馨也从这个罪名上脱身了，那就是我朱苓的大罪，自导自演杀害胡延索，甚至元皇后的事都会被揭露出来，那样的罪行不是区区一个小太医能够承受的。

看了一眼赵粲，满脸的得意，朱苓知道邓合欢已经投靠了她，那天的戏码也可以随时被揭穿。

太卑微了，自己的性命就被这些人捏在手里，甚至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除了顺从没有其他。

我为我自己而活，陪葬？从前做不到，现在也一样。

“一路上倒未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如果硬要说得话，杨夫人对卫尉有些过于殷勤，曾有贼人拦路劫财，卫尉不过呵斥一声便让贼人全部逃匿，杨夫人从那次开始便主动贴近卫尉，似有仰慕青睐之态。”

司马炎刚要发作，朱苓又行礼继续说：“然而卫尉高洁之人，刻意与杨夫人保持距离，平常也目不斜视，所以并未有任何僭越不轨之事，还望陛下不要担心！”

说完深深拜伏在地，赵粲见到果然没有出差错，赶紧走到司马炎身边，安抚说：“陛下，卫尉是品行端正的人，值得陛下信赖，一切都是杨夫人不知廉耻，如今人虽然在宫中，却不一定倾心于陛下，说不定还为失了皇后位置而怨恨过陛下呢。”

司马炎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情圣，这宫中哪有人不对自己朝思夜想，现在有个人得了自己的宠爱，不思庆幸反而觉得怨恨？

“皇后？想得太美了，还敢怨恨朕？朕不给她的岂止是皇后大位这一个？”

对着千里光说：“将杨芷从鸾凤殿拿下，赐酒自尽。”

除了赵粲依旧冷笑，其他人都是大惊失色，千里光赶紧跪地说：“陛下，如此重大的事，陛下不可仓促决定，恐惹流言，至少也要等到明天下了圣旨才可行事。”

司马炎冷静一点了，闭着眼深呼吸一口气，“好吧，让她再睡一晚安稳觉。”

众人大呼英明，司马炎让朱苓和徐京墨退下，而他站着说了半天话也有点累了，于是到了主座坐下休息片刻，赵粲和诸葛婉在旁边端茶送水捶背敲腿伺候着。

桌上的东西引起了司马炎的注意，于是拿起来查看，都是北宫各殿的物资缺少与东西损坏的记录。

“这便是你平日做的事？”

赵粲也看了一眼，苦笑点头，“的确，宫中的宫殿实在太多了，虽然诸葛夫人能帮着管理人员，但即便剩下的物品管理也是多如牛毛，妾日夜竭尽心力，好在没有出错。”

叹了口气，“如今一朝转手她人，虽然是妾的错，但实在担心不能如以前安稳，见到杨夫人竟然胡来，心里不免担心，一些嫔妃不愿与她同流合污便受打击，妾收了信件于是私下帮助，希望陛下早点原谅妾，好重新稳住后宫。”

又看了一眼诸葛婉，赵粲再次苦笑说：“好在众位三夫人都齐心为了陛下与后宫好，能支持妾，一同帮助那些九嫔度过难关，不至于让陛下遭受怨言。”

诸葛婉见到司马炎也看自己了，自然颔首轻笑，“多有九嫔日常难以维持，杨夫人的确不管，妾觉得既然身为三夫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能帮则帮，其他三夫人想必也是如此心境。”

司马炎怒气冲冲，“竟然做到如此地步，莫非宫殿砖瓦破损，杨芷便让她们淋雨不成？”

赵粲不答话，只是苦笑看着那些纸张，司马炎越来越觉得赵粲是真的为这个皇宫好，心里有了一丝感动，虽然这感动或许很快就会被他遗忘，但当下这一刻，司马炎已经忘记什么赵俊，忘记什么背后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