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恶(67)

作者:傲娇内怂的小笼包 阅读记录

“锦衣卫都是干什么吃的?”勤政殿中的老皇帝勃然大怒,将锦衣卫指挥使卢骧叫到跟前,唾沫星子乱飞地训斥道,“查!给朕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将散播谣言的源头找出来!”

卢指挥使被骂出满头冷汗,唯唯诺诺地退出殿外。

与此同时,平王也听到了风声,竟是比承平帝还要气急三分——他不能不急,因为流言口口声声指着他鼻子骂,只差将“勾结倭寇”“祸国殃民”的帽子扣在他脑门上。

“这个该死的定边侯,专要和本王作对!”平王端坐堂上,沉着一张风雨欲来的脸,手指在茶碗边缘来回打转,指节绷起凌厉的青筋,“你说……李文斌真的供出本王了?”

傅学廷将整件事来回梳理几遍,越想越不对劲:“李文斌是聪明人,他应该明白,依照当今的性子,单是贪赃枉法、勾结外敌尚有转圜余地,哪怕保不住自己,只要有王爷在,至少能保他一家老小。可若牵扯到王爷身上,那就是勾结皇子、结党营私,依当今的脾气,抄家灭族都是轻的!”

“可是谣言越演越烈,再这么下去,就算父皇不怪罪,京中百姓的口水都能淹死本王!”平王余怒未消,将手中茶碗掷了出去,千金一窑的金兔毫盏跌得四分五裂,他猛地站起身,困兽似的踱了几步,“你说,这消息是谁走漏的?定边侯吗?”

傅学廷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像……定边侯是聪明人,他应该知道,这么做非但不能定王爷的罪,反而会激怒陛下——当今乃是刚愎自用之人,决计容忍不了为人逼迫,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平王在桌案上重重拍了一巴掌:“那究竟是谁?是谁要跟本王过不去?是刘彦昭那个黄口小儿?不,本王这个二弟向来清明仁爱,就算要跟本王为难,也不会用这等手段……往自家脸上抹黑?不,他做不出来!”

傅学廷叹了口气:“人不可貌相,王爷千万别小瞧了东宫,为了大位之争,父子兄弟皆可杀,败坏天家声誉算什么?再者……”

他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叠连声的“不好了”,没等平王发话,一个小厮急三火四地闯进来,过门槛时绊了下,不留神跌倒在地,他连滚带爬地扑上前,伏地连连叩首:“王爷,大事不好!”

平王满腹火气无处发泄,被这小厮撞在枪口上,当即一脚踹去:“吵嚷什么?平王府岂是你这等下贱胚子能撒野的!”

小厮挨了当胸一脚,不敢喊冤,只连声道:“德妃娘娘命人传来消息,圣上病重,怕是……怕是要不好!”

平王这下是货真价实地惊了:“你说什么?!”

消息是早朝后传来的,老皇帝在朝会上发了一通火,回到殿内兀自余怒未消,摔东打西了一阵,冷不防被浓痰迷了心窍,就这么晕厥过去。一帮太医诊治许久,好不容易从阎王殿抢回一个九五至尊,然而承平帝半边身子动弹不得,竟是就此中风了。

眼看情形不妙,皇后当机立断地封闭宫门,又请太子入宫主持大局。隔日,宫中传出“命太子监国”的旨意,京中流言越发沸沸扬扬,朝堂诸公皆是人精,眼看风向有变,一干清流登时群起而攻之,恨不能将口沫化作板砖,砸平王一个头破血流。

十五的大朝会,承平帝果然没露面,是太子刘彦昭代为主持。言官像是嗑了大力丸,所有火力奔着平王及其党羽而去,争取在未上位的新君跟前博一个耿介直言的好印象,本以为东宫会欣然接受,谁知刘彦昭只淡淡道了句“君过矣,吾兄不至于此”,便将劾章留中不发。

此时,定边侯一行正在回京路上,考虑到张景澈有伤在身,杨帆难得急事缓办了一回,每日只跟老牛拉磨似的走上三五十里,便打尖歇息,又弃马不骑,硬是挤到张景澈的马车上,美其名曰“照看伤员”。

“照看我?”张景澈放下手里的书卷,微微挑眉,“侯爷,你确定?”

杨帆理直气壮:“那当然……赶紧的,给你家侯爷我倒杯茶,赶了一路,都渴死我了!”

张景澈:“……”

他揉了揉额角乱跳的青筋,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还是取出暗格里的磁石茶具,倒了杯热茶出来,推到定边侯跟前。

“若卑职没记错,当初班师回朝,一路快马加鞭,怎么眼下这般悠哉游哉?”他掩上书卷,若有所思地盯着杨帆,“是侯爷转了性,还是……您听说了什么?”

杨帆也不遮掩,两手交叠着垫在脑后,懒洋洋地靠在车壁上:“那么大的风雨声,你没听到?现在回京,十有八九会成众矢之的,还不如放慢行程,一路游山玩水,不比跟那些老狐狸打嘴仗快活?只是本侯不明白……江南之事,我只在呈送圣上御览的密报中提了一句,侯府家将和锦衣卫也不是多嘴之人,是谁这么大胆,将消息传得满城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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