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皇子崩人设后不亡国了(17)
萧棣目光一闪,目光中刚腾起的戾气迅速收敛。
他敏锐地察觉到,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谢清辞知晓了赵婕妤之事,怀着心事漫无目的踱步,不知不觉却走到了萧棣的院落。
还未走进,已听到庞章尖锐刻薄的声音传来:“这茶具可是稀罕物,怎么能放你这个小叛贼这里?”
“这可是我们殿下最爱吃的点心,这东西也不是你能吃的!”
……
屋里的人个个嚣张,气势汹汹指挥着下人搬东西,没过片刻,萧棣屋中的物件几乎被搬空。
萧棣始终沉默,冷眼旁观屋内的东西被一件一件搬出去,丝毫没有起身阻拦的意思。
一束光恰好映在他睫毛上,闪动的黑瞳镀了一层金色,显得安静又漠然。
谢清辞有些意外,从萧棣的侧脸中,他看出了几分逆来顺受。
也是……他此时只是一个叛将之子,又带着腿伤,初来此地,和这些下人硬着碰也是自己吃亏。
“你不是赵婕妤养的好儿子么?”嚣张的声音从窗户中传出来:“赵婕妤是安贵妃的人,你不去找他们讨口饭吃,干嘛来找我们殿下!”
“赵婕妤是你养母,她……”
萧棣抬眼,恰好看到窗棂外的一个侧影,眼角的小泪痣泛着灼灼的水红,像是盈满了露水的海棠花蕊。
是谢清辞。
萧棣心念一动,难道这些人是他派来欺辱自己的?
“我和她早无任何瓜葛。”萧棣在心底冷冷一笑,语气终于生出一丝波澜:“她已不是我母亲,你们不必再提及她!”
“是吗?”有人立刻拖长声音道:“那你腰间带的荷包是她绣的吧,不如给我们玩啊?”
说罢,竟往萧棣腰间探去。
萧棣垂下眼帘,冷冷闪过此人伸来的手,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的,紧紧护住那个不起眼的荷包。
谢清辞站在窗外,脚步一顿。
萧棣声音清冷,但他却能听出,在决绝之外的袒护……
那么在意荷包,一切都昭然若揭。
少年不过十五岁,满心在意依赖的养母,却正费尽心机,在想如何才能不露痕迹的除掉他……
谢清辞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怅惘,不愿再久留,转身迈步离开。
庞章等人也不是真的要抢萧棣的荷包,他们趁着谢清辞休憩才过来挑衅,眼看少年神色紧张,出言嘲讽羞辱几句,也就结伴离开了。
……
屋内终于只剩萧棣一人。
他将护在手里的荷包不屑地扔在桌案上,厌恶的擦擦手指,终于微微抬眸。
漆黑的眸底是一片与己无关的漠然冷情。
什么养母真情?什么满心依赖?他从未相信,也从未期待过。
而之后的事实果然证明,不会有人真心对他。
但这并不妨碍他作出信任依赖的模样,以此实现自己的目的——
看,只用了一个荷包而已,哥哥果然上当了呢。
谢清辞此刻定然会觉得,自己是个被养母欺骗,还一心维护旧主的蠢笨可怜之人吧。
多好,这样的自己,最容易让谢清辞放下警惕,任意欺凌——
他唯一的意外,是谢清辞非但没有进门添柴加火,还径直离开了。
大概……是还没想好怎么借此欺辱他,回去好好动脑筋了吧。
萧棣冷冷勾唇,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到了晚间,荣公公终于腾出了手,他答应了萧棣要寻物件,忙准备好去后院给他送去。
荣公公吱呀一声推开门,却不由得僵了身子,屋子里烛火很暗,只能看见床上有个依稀的暗影,想起那少年阴沉的模样,荣公公拿着剪刀的手不由得发颤。
萧棣微哑的声音从那团漆黑里传来:“东西拿来的话,就放在桌上吧。”
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虚弱。
荣公公咽咽口水,将托盘放到桌上,桌上还有一碗药,想是小殿下吩咐胡太医为萧棣煎的……
少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托盘上的剪刀,在烛火上缓缓烧灼。
荣公公还没想明白,已经看到少年吃力地卷起衾裤,露出伤痕累累的小腿,几日没有好好处理,那伤口处的皮肉狰狞的翻卷着,格外血腥可怖。
萧棣厌恶的皱皱眉心,像是剪去什么无用又麻烦的东西似的,拿起剪刀剪掉了最外侧的腐肉。
荣公公呼吸登时绷紧,两条腿一软差点没跪下。
那……那可是长在自己身上的皮肉啊,怎么能像对待枯枝烂叶似的,直接拿剪刀去剪呢?
屋内烛火摇曳,夜风里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荣公公只觉得深陷噩梦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却听见少年低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将烛灯凑近些。”
荣公公晓得他看不清,抖着手举起烛火,大着胆子走到了床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