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说死是不是晚了，要死的话你早就死了，又不是没有机会，这里是云都，不是忠义王府，要死要活得给谁看？”

面对那双悲伤的眸子，龙九那颗冰冷的心似乎也开始渐渐的沉落。

他见到的她从来都是嬉笑怒骂人生，何时这样悲伤，这样脆弱过？

曾几何时，他以为酒可以麻醉自己，可喝的越过反而越清醒，清醒的明白自己是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中生存，所以就算是喝多了，他也不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是不是每个人都如他一般，把悲伤掩埋在心底，让人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自己。

“是，我早就死了，我就是这世间的一缕孤魂野鬼，飘飘荡荡不知归处，不如你请个道士什么的把我收了吧，这个破地，我楚芮真不想呆了，我要回家，我想回家……”

眼眸中聚满了泪水，楚芮仰着头不让那泪水留下来。

家，何处是家，她的家在另外一个地方，另外一个空间，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她就像一缕孤魂，找不到离开的方向，也找不到自己的目标，甚至无法掌控人生，只能随风飘荡在人世间，看尽，不，是参与众生百态、人间悲喜。

可是这样的人生不是她想要的，她害怕，慢慢的她会变得自己也不认识自己，她会变得和这里的人一样。把自己永远放在第一位，把人命不当人命，以至于无以为继，行尸走肉的活着。

“人人都生存在夹缝里。你若相信我，我护你一生平安。”

龙九在楚芮的耳旁轻声的说道。

现在这一刻，他承认他败了，因为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这算是承诺吗？

“护我一生平安，你吗？你是谁？”

酒精上脑，楚芮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人，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笑嘻嘻的问。

苍茫天地，她看不清自己的未来，谁人能护她一生平安？

一片乌云遮住弯弯的月牙儿，紧接着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映照着龙九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俊颜。

看着那悲且痛。却偏偏笑得张狂肆意的笑颜。龙九无言以对。

“你看。肯定又有男人在发誓。”

刚刚晴朗的夜空忽然变得朔风肆虐，轰隆隆的雷声震得耳朵痛，楚芮缓缓的逼近龙九那张俊颜。却是指着天，醉意朦胧大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不信了，这世间，谁又能护得住谁？”

“相信我，我龙九说到做到。”

此时此刻楚芮离他很近很近，近的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她揽在怀里，龙九狠狠的握着楚芮的手腕，在她的耳畔，低低的喃喃自语，说着自己都好像不相信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承诺？他们终究走在命运的两端，他很有可能护不住她，可是为什么还要给她这样的承诺？

龙九的心微微的颤动，他似乎也迷失了自己。

也许真的不应该说出这句话，因为一直醉游方外，不理世事的他还没有这样的能力。

耳边雷声轰鸣如雷，然而龙九那轻轻浅浅的声音依旧传入楚芮的耳畔，楚芮笑了笑，又靠近龙九，醉意阑珊在他耳畔轻声说道：“龙九，你不要离我那么近好不好，你不要招惹我好不好，你长得这么帅，我会控制不住的，我会占你便宜的……”

“为什么是你占我便宜，不是我占你便宜？”

明明是他靠近的她，龙九的脸有些发黑，醉了的人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当真的是她，不当真的也是她，可是他却当了真。

失败，从没有过的失败，他醉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

“你长的这么好看，比我还要好看，当然是我占你便宜，不过这便宜不占白不占，让别的女人占了还不如我楚芮先占一点便宜……”

楚芮的眼睛朦胧如水，醉颜如霞的看着近在眼前的龙九，伸出微凉的手指，笑嘻嘻的描绘着那张人神共愤、天怒人怨的俊颜，淬不及防间，忽而踮起脚尖亲了龙九的脸一下。

这就是占便宜，这就是她说的占便宜？

温润的唇宛如蜻蜓点水般从龙九的侧颜上划过，龙九微微颤抖，脑袋嗡嗡作响，好像被雷劈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温香软玉又依在他的怀里，双手环抱着他的腰，嘴里还嘀嘀咕咕：

“谁让你离我这么近，反正是在做梦，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梦醒了想占也占不着了，谁让我嫁人了呢，使君无妇，罗敷有夫……”

天上雷声轰鸣，豆大的雨点漂泊而下，楚芮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过了多久，龙九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身子，低头一看，楚芮竟然靠着自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其实就算醒来的时候，你也可以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