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天晚上，江岛失眠的症状虽然稍有好转，但夜里还是醒了几次，又艰难入眠。

翌日上床后，江岛干脆给楚印龙打了个电话。

他不想借助药物，又不是喜欢默默折磨自己的性子，以前是没人可以求助，现在嘛……既然楚印龙的哄睡服务那么管用，当然是他的首选。

“又睡不着了？”楚印龙似乎有点惊讶。

“对啊，被你哄睡服务惯坏了，现在听电子书都睡不好了。”江岛裹在被子里，扯着耳机线，话语里带着慵懒的鼻音，“所以找你试试看，不知道电话念经管不管用。”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

“稍等一下，我给手头的工作收一下尾。”楚印龙语气平静，“不用挂电话，可以先聊聊天，一会儿就好。”

江岛窝在被子里，想了想，找到一个话题：“昨天晚上我看了部电影，叫《完美爱人》，一开始都没发现是牧导拍的，故事也太……奇怪了。你看过吗？”

楚印龙道：“看过。那部电影斩获的奖项不少，可惜票房并不理想。”

江岛其实不太能理解：“我不知道为什么电影名字是《完美爱人》……那个男主角，对女主角的感情，真的是爱情吗？”

电话那边有片刻停顿，随后楚印龙笑问：“你觉得呢？”

江岛闭着眼睛，回忆起看到的情节：“我觉得，他更像是在狩猎，或者说，用假象编织一个笼子，把女主角一辈子关在里面。”

楚印龙表示赞同：“是的，他的掌控欲很强，每一天每一件事的每一个细节，都不会超出他的计划。就连他给女主角准备的惊喜，发生的时间、地点甚至之前的铺垫、女主角的情绪，都是他设计好的……我认为，这当然不是爱情。”

“那为什么取了《完美爱人》这个名字？”江岛好奇，“这个故事，从某些角度来看，应该算是恐怖故事了吧？”

“可是，对于毫不知情的女主角而言，他的确是完美情人。”楚印龙笑着说，“我们也永远不知道，我们的人生是不是被安排好的剧情，发生在我们面前的惊喜和邂逅，会不会是被精心设计的局……甚至，说不定，我们生活的世界，其实是别人眼中的一部电影呢？”

江岛震惊！

他张了张嘴，却又有一种无处下口的感觉。

这个世界不是电影，而是一本书——这话他可不敢随便说出来！

江岛笑了几声，话音不带丝毫破绽：“你说得有道理，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话，对女主角来说，她的确得到了世界上最完美的爱人。”

楚印龙接话道：“可惜，‘完美’这个词本身就说明，这个爱人其实是假的。真实的东西很难完美，而当你遇到完美的东西，就该警惕它是不是一个骗局了。”

聊了几句，送宾车终于抵达酒店，楚印龙回到客房。

来不及换衣服和卸妆，他径直走到落地窗边，拉上窗帘，然而席地而坐。

“我好了。”他低声道，“时间不早了，明天再聊，我先给你念经。”

“嗯，好。”江岛也放下话头，翻了个身平躺在床，闭上眼睛。

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梵音，他居然真的很快放松下去，渐渐沉入一片宁静的梦。

哄睡结束，楚印龙许久没有切断通讯。

听筒里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他却仿佛可以听到江岛绵长的呼吸、看到少年无比放松的睡颜。

房间里一片静谧，良久，楚印龙低喃：“小岛晚安。做个好梦。”

梦是好梦，可惜不长。

江岛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窗外还是一片黢黑。

一看时间，凌晨三点。

江岛抬起胳膊压在眼睛上，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这电话哄睡药效折半了呀！果然还是不如活生生的楚影帝好用。

没办法，江岛只能又翻出电子书播上，开始了半梦半醒断断续续的补眠。

第二天早上，江岛刚踏进工作室，助理小杨就把一个长条形的盒子递进他手里。

“这什么？”江岛不解。

“檀香。”助理显然习以为常，“老板让我给你的。”

“哦，谢谢。”江岛接过盒子，随手揣进外套兜里。

往形体教室走的时候，他给楚印龙发消息：「给我檀香做什么？」

楚印龙很快回复：「晚上配合电话念经，效果可能会更好。」

然而，这天晚上，事实证明，檀香并没有让电话哄睡的药效变得更好。

江岛迷迷糊糊摸到手机，被睡眠不足折磨了几天，他情绪有点烦闷，这回没看时间，直接给楚印龙发了条信息过去：「还是半夜就醒了，果然只有楚老师肉身哄睡效果最佳[委屈]」

凌晨三点，江岛在半睡半醒间，突然收到一条来自楚印龙的消息：「还没睡着的话，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