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重生](803)

作者:醉里问道 阅读记录

可朱鸟不愿意走,说什么也要兑现当初的承诺——待天下太平之后,载着他一起四海八荒,遍览山河。

元子夜淡淡地笑了,在身边人的搀扶下站起来,脸贴上它温热如火的喙,眼睫落下,低低地说了声:“好。”

……

上一次乘朱雀神鸟,还是十多年前从幽冥界出来的时候,彼时师徒俩还俱是初生牛犊,叶长青不知晓自己冥火灵族的身世,温辰更没有一条可以修炼的灵根,跌跌撞撞互相扶持着从那九层牢底里出来,大难不死。

如今,恍如隔世。

清晨的风凉飕飕的,从天地八方聚拢而来,吹散了经年累世的光阴与尘埃,将九州大地洗刷得干净而明澈。

朱鸟乘奔御风,日行万里,他们从极西边的昆仑玉雪起航,飞过南边大片大片的原野,透过水波澹澹,微云层层,望着太阳从遥远的东方喷薄出来,阳光放浪形骸地照亮了整片连绵的山野。

南明谷的一天刚刚开始,钟灵毓秀,鬼斧神工,曾经被幽冥阴气蚕食掉的植被,早已长出来了,正是岁寒时候,新竹们枝叶扶疏,傲雪凌风,一丛丛生长在山间峡谷之中,挨挨挤挤,郁郁葱葱。

成排的小竹楼上,有人推开了第一扇门,踱步出来伸了个懒腰,方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抬眸间,就被上空翩然飞过的赤影惊呆了。

百尺之下,他跳着脚,挥着手,大喊大叫着招呼还在沉睡中的族人们出来,不多时,静悄悄的南明谷里万人空巷。

他们举头张望着自高空掠过的神鸟,崇敬爱戴之情澎湃得像山呼海啸。

这是世存的唯一一支巫族后裔,因先祖血脉浅薄,逃过了当年天道降下的惩罚,在这一方山明水净的小山谷里,繁衍生息了数百代。

他们绝不会想到,这是此生最后一次见过朱雀大神,相反,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希望,站立着信仰,相信不论过去多少年,明天的太阳,依旧会如常升起。

南边的景色很美,北地却是另一番滋味,玄黄飞着飞着,迎面扑来的空气中渐渐带上了雪意,清泠泠地让人心神为之一振。

寒冬腊月时候,雪原镇以北总会有暴风雪降临,带着魔族异域无数珍奇稀罕的玩意儿,来叩响人间边疆的大门。

这里没有南明谷水木清华的样子,色彩单调的建筑散落在山坳间,像一盘错综凌乱的棋局,镇民们裹着厚厚的貂裘,背上挽着铁胎弓,腰中挂着长生剑,携一壶热辣暖身的烧刀子,成群结队,吆喝着策马往雪原深处驱驰。

自古以来,北境的人就不怕魔族,无论平民或是修士,都能跟那些天生强悍的种族搏上一搏,平分秋色,他们骨子里带着一种坚强不屈的热烈,就像很久很久之前的传说中,八千玄甲镇守此地,战无不胜,魔物想要过得北冥海,先得问问北境将军手里的雕弓雪剑,同不同意。

人间百景,洋洋万里,在朱鸟的羽翼下化作了一朝一夕的世界,那一个个通衢大邑,一寸寸阡陌良田,流云般自眼底划过。

江南绿油油的田地里,多少百姓辛勤劳动,日出而作,挑着水担在乡下的小道上颠簸前行,水稻波浪万顷,耕牛拖着铁犁,在主人皮鞭的驱赶下,缓慢走动,小溪边水车唱着吱呀轻快的歌谣,与一旁妇人们洗衣捣浆的邦邦声相映成趣。

自破晓起,朱鸟载着一双同伴,翱翔了大半个天下,待遥遥望见海平线时,傍晚的炊烟已经袅袅升起,天色将暗,太阳逐渐西沉,为天边刷上了一抹瑰丽的玫红色。

茫茫东海,在夕阳的映衬下散发着粼粼波光,像细碎的宝石落满了海面,一晃一晃,半江瑟瑟半江红。

出海打渔的渔民回来了,站在船头,舞动着细长的船桨,在水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一叶叶满载着收获的渔船,自遥远的天际围拢过来,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碰上了都会唱一首响亮的渔歌,那调子非竹非丝,悠扬放旷,回荡在辽阔的大海上,久久不能散去。

一晨一昏,六个多时辰,叶长青一刻不停地在给怀里的人渡送仙灵,为其吊着一口气,好看一看这壮美的山河,富饶的土地,勤恳的生灵。

元子夜初时还清醒着,后来就陷入了半昏沉的状态,任他怎么呼唤,那双眼都明亮不起来了。

漏尽钟鸣,叶长青的心情有些沉重。

“阿青。”

“怎么了?”他听到呼唤,连忙收敛精神。

元子夜靠在他肩头,眸子微阖着,轻轻道:“过去,我做昭华散人的那些年,也曾天南地北地奔波,可惜,没有一点心思认真看过,满眼都是仇恨,满心都是执念,看着它们,总为自己和夜良国鸣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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