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霸总他亲妈(65)
“生病了就去看医生。”
大约他也觉得这话似曾相识,许斯文抿了抿唇,做了一个笑的预备动作,最终却没笑出来。苏晓晓看见他几次张开嘴,声音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带着三分生涩,和九十七分艰难。
“苏晓晓。”
他的眼神没有聚焦,飘飘然游向远方,声音也轻轻的,一时像在天边,一时像在耳畔。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母子间的心有灵犀,苏晓晓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心领神会。他不是在叫她的名字,而是在寻找和生身之母之间细若游丝的联系,回忆那些并不存在的过去。
她记得他曾经说过,绝对不会叫这个名字。
这一瞬间,她想通了。
以前他不来,因为不想听见这个名字;现在他来,因为想克服对这个名字的心理阴影。或许,他现在这种性格的形成,缺席他童年的苏晓晓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她真的长眠于地下,对这种责任当然可以一无所知,可她现在就在这里,以另一个人的面貌,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生而不养,是为过。
她的口中泛起苦涩,干巴巴打着哈哈,想把这茬岔过去:“你,我,不是,付秘书最近好不好?”
说完她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她的打岔水平从来没有这么差过,简直大失水准。
于是她只好垂着头看向脚尖,空气忽然之间变得很重,金属般一层层向她这块磁铁贴过来。
她发现今天的鞋跟很高,她有点累了。
微弱的笑声划破沉寂的空气,许斯文自嘲式一笑,说道:“名字不错。”
如果外人听了,可能会认为他在表示对一个女人的兴趣,可苏晓晓知道,在他和她之间,有什么坚硬的隔膜正裂开了一个小口。
她仰起脸,弯起嘴角,努力表现得平常:“你也这么觉得吧,早跟你说了多叫我的名字。”
害怕什么,就多去面对什么,在心理学治疗领域,这叫做脱敏疗法。这是锻炼一个人勇气的最好方法,也是最残忍的一种方法。
可雏鸟总要离巢,孩子总要长大,既然缺席的时光补不回,那就大踏步地向前走。
手机在手包里强烈地震动了两下。
拿出来一看,是陆清池发来的衣服尺码。
苏晓晓一面回消息,一面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对了,你衣服穿什么尺码?”
过了好半天,她才听见许斯文平复如常的声音。
“问这个做什么?”
“你难道要穿西装去跑步?送你一套运动装备而已,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妈妈给孩子买衣服,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大约他也想起了马拉松这回事,总算没有拒绝。
苏晓晓把两个人的尺码分别记在备忘录上,抬头一瞧,陆清池正坐在对面的角落里,姿态悠哉,而他一旁站着的,正是她之前安排好去撞白桃肩膀的服务生。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了吗?
正在这时,陆清池也抬起头来,发现她正看过来,便以和善的眼神回以注视。他端起酒杯,遥遥示意。
苏晓晓迷惑了。
酒杯,到底是一种暗示,还是一种礼貌。
无论如何,苏晓晓知道,他脸上的表情绝不会出卖他。
或许他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把戏,却认为不值一哂,所以并不计较。
或许他后知后觉,内心不悦,现下只是表面功夫,留待秋后算账。
但也有可能,是服务生承受不住泼陆清池红酒的心理压力——虽然在实际操作的时候泼他一身酒的人是她——去找他道歉。
还有可能,是陆清池替白桃向服务生讨一个说法。必须得说,这种行为不太符合他一向的做派,low是low了点,但恋爱总能使人智商降低,不能彻底排除这种可能性。
如此,她便不再去想。苏晓晓挺了挺腰背,报以微笑。
管他呢。
知道了更好,希望他能看在自己劳心又劳力的面子上,以后多加配合,不要搞那么多幺蛾子。
为了给他找真爱,她容易嘛。
这一天给她累得够呛。
和苏晓晓的累不同的是,今天到场的嘉宾,看戏看了个够本。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舞池的焦点变成了陆安白和沈俏。他们男帅女靓,浑身上下散发着恋爱的甜腻气息,和苏父苏母刚才的甜腻相比,只有表现形式的区别,内里一样般配得不得了。
也许受了什么指挥棒的号召,一圈圈的人迈着舞步旋转着向周围游荡去,生生把中央的位置空了出来。
苏晓晓正在纳闷,便看见陆安白停下脚步,缓缓单膝下跪。
我操。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看来选择在今天搞事情的人,不止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