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小锦鲤(178)

作者:余一尾 阅读记录

卫珩垂着眼睫看了她半晌,才道:“那你认为,做别人的妻子应当如何?”

阮秋色愣了愣,显然是没考虑过这个。她细细思量了半晌,才犹犹豫豫道:“我认为……人要发挥自己的长处。王爷你看,我这手天生就该用来画画的,若整日给你洗衣做饭,简直是暴殄天物吧。”

卫珩打量着伸到他面前的小手,白皙瘦长,指甲修剪得齐齐整整,透着淡淡的粉色。他心意一动,拢住了那小手,捏了捏秀气的指节,低声道:“是有些浪费。”

阮秋色接着说下去:“孝顺公婆当然是应该的,可也不能像《女诫》里说的那样一味曲从。您是没见过蛮不讲理的老人家,就好比东三巷里的李老太太,眼看孙女生了病,硬是不让儿媳给孙女吃药,非要请巫医做法,生生耽搁了孙女的性命。她儿媳妇后来闹上官府,非要和离呢。还有那东街口的陈娘子……”

阮秋色张口就来,盘点了京中著名的几个恶婆婆,才心有余悸地做了总结:“像我这样的性子,哪家的长辈都是看不过眼的。所以我爹早说了,我要择婿,定要找那有钱有房,父母——”

她正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把“父母双亡”几个字咽回去一半。

原本也是阮清池一时兴起的玩笑话,唐突地说出来,怕触及了他的伤心事。

她小心翼翼的眼神让卫珩有些失笑。他想了想,一本正经道:“看来本王将来拜见岳丈时,他一定会十分满意。”

他这话原是为了让阮秋色安心,没想到她听了之后,眼里反而涌现出些许失落来。

卫珩稍加思量,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阮清池十年前不告而别,多半就是因为帮朱门制造伪·钞一事。而他犯下这样的重罪,与卫珩这个大理寺卿相见时,想必是势同水火的场面。

念及此处,他摸了摸阮秋色的头顶,温声道:“无缘无故,你爹不会去帮人制假。你问他原因了吗?”

阮秋色叹了口气,声音闷闷道:“我没见到我爹……我画完了那样板,秦先生说,我爹还在病中,不便见人。等时机成熟了,他会派人接我过去见我爹。”

“你从头到尾都没见过阮大人?”卫珩觉出些不对劲来,“那你如何能确定,这秦先生不是在骗你?”

他原本就觉得有些不对。阮秋色与阮清池感情极好,纵然他身陷泥淖不愿牵连女儿,可既然已经大费周章地叫她过去,为何又不亲自接待,反而让那陌生的秦先生同她介绍。

若真是身染重病,倒还是最好的情况。可若是阮清池已然遭到了什么不测……

“他给我看了我爹的信物,”阮秋色答道,“那信物我爹从不离身,还告诉了他其中的掌故。可见这秦先生与我爹的关系应是很亲密的。而且那旧版的伪·钞确实是出自我爹之手,他还亲手写了字笺叫我去月老祠,笔迹都一模一样……”

听到那句“一模一样”,卫珩眼皮一跳。

没有人的字迹能够过了十年,还是一模一样。他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但在证实之前,没有必要说出来,让阮秋色平白担忧。

他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等青州的案子一了,本王就带你去找你爹。”

阮秋色听了这话,面上却有些踌躇之色。

昨日她坦白了自己的罪行,卫珩却将话题岔到了烟罗身上,始终对她帮着制伪钞的事避而不谈。

她直觉这件事很是棘手,便犹豫着问道:“私制伪·钞这个罪名……是不是关一辈子也不行啊?”

她想起卫珩之前半真半假地说过,若她真犯了重罪,他便在大理寺里造间私牢关她。他当时说得那样轻描淡写,恐怕还是把她的罪名想得太轻了些。

念及此处,阮秋色更觉得不安:“若这真是无法徇私的罪行,王爷就、就……”

“就怎样?”卫珩撩了撩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她。

阮秋色扁扁嘴,“秉公执法”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卫珩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揉乱了她的头发,这才不紧不慢地说:“这罪名确实关一辈子也不行。”

阮秋色担忧地揪紧了衣角,就听见卫珩笑道:“因为它根本不会发生。”

卫珩把她的小手拢在掌心,又看着阮秋色大睁的眼睛,低声重复了一遍:“本王不会让它发生。”

***

傅宏回到客栈,头一件事便是冲到客栈一楼的澡间里,狠狠地洗了几回,才觉得周身缠绕的恶臭消退了几分。

饶是如此,他刚进了卫珩的房间,还是让鼻子灵敏的阮秋色忍不住连连后退。

“傅大人真是辛苦了……”阮秋色退到了窗边,赶紧畅快地呼吸了几口,“不知您有没有……闻出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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