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和大司马(176)

她慢慢地坐下去,熟悉的感觉如潮水一样涌来。这个位置是主位,看样子萧旻天还在右侧位的桌子上处理朝事。论演戏,他还真是个中翘楚。

殿内跟进来的只有盈香和平康,他们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人,她也不用假装什么。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一会,她缓缓站起身来,绕到右侧位的桌子旁,只一眼她就看到笔架旁边放着一个缺了口的瓷罐。

这个瓷罐

萧旻天为什么还留着这个?

她突然很想知道一个人明明夺得了江山,再也不用屈于一人之下,为何还要委屈自己?他日日夜夜坐在侧位上批阅奏折,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盈得和平康看到自家主子坐在陛下的位置上,一副自在随意的样子。他们相视互看了一眼,然后又齐齐别开视线。

燕青一坐上去,心头莫名泛起一股异样。从这个角度望去,上座的一切尽收眼底。所以当年她这个傀儡皇帝无论做什么,其实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她垂了垂眸,自嘲一笑。

垂下的目光落在桌子下面的抽屉上,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把拉开。一张画像映入眼帘,画像像中画的是一名少女,宜男宜女的长相,有着雌雄莫辨的美。

她当然认得画像中的人,不正是她自己。而且这画像不是别人画的,还是她自己亲手画的。只是这画像她都不知道放哪里了,怎么会在萧旻天这里?

画像的边有些起毛,应该是有人时常展阅。她的心猛然跳起来,一个念头从心里钻出来,又被她死死按了下去。可是那个念头十分执着,刚被她按下去又开始蠢蠢欲动,不管不顾地破土而出。

一个男人藏着一个女人的画像,还能是因为什么。那个冒出来的东西叫嚣着滋长着,势如破竹不可阻挡。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捏着画像。心跳得越来越快,无数的情绪在疯狂地漫延,铺天盖地无孔不入。

萧旻天,他…他对自己

不,不可能,他收藏自己的画像,可能是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忘记她的存在。因为她的存在,是不利于他皇位稳固的因素。

突然一大片阴影投下来,她下意识抬头,清澈的眼眸中出现一张俊美的容颜。她怔怔地望着,眼神无比复杂。

萧应欺身而近,冷冽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她不敢再看他,目光躲闪着只敢盯着他的衣服看。龙袍上的五爪金龙张着爪子,那爪子锋利张狂,像是下一刻便从衣服上活过来抓住她一般。她的心跳得更厉害,一抽一抽地悸动着。

平康和盈香已经极有眼色地退到殿外,殿中只剩他们两个人。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良久都没有动。

空气仿佛变得稀薄,燕青的呼吸也重了几分。她能清晰感觉到那灼人的目光,像一张密实的网一样罩在她的头顶,让她无处可逃。

当一只大手摸着她发顶的时候,她不由得躲了躲了。但是她没地方躲,因为萧应已经绕了过来,完完全全将她禁锢住。

“这个…这个画像怎么会在你这里?”她硬着头皮开口,把画像重新放回抽屉。

“你不记得?”萧应的声音低而沉,目光幽暗。他坐在桌子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姿势说不出来的矜贵惬意。这般模样,不像是一个睥睨江山的君王,而像是一个随性潇洒的贵公子。

燕青暗道,这王八蛋心黑是心黑,但长得可真是好看。腰是腰,腿是腿,皮相是皮相,还真是赏心悦目。

她脑子乱乱的,又仿佛一片空白。她很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幅画像被自己放在哪里了。

“是你自己给我的。”萧应又说。

她给他的?

燕青从乱乱的思绪中翻找着,总算是有了一点印象。当时她好像抱着一大撂的女子画像,还说这些美人他若喜欢,就都是他的。

她的脸倏地红了,粉粉白白极是娇妍,似极那四月间绽放的桃花,在枝头娇娇怯怯地人欲语还羞。她真不是羞的,她就是臊的,所以当时她是亲手把自己送给了他。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记得就好。”

那只大手再次抚摸她的发,她下意识又想避开。心底的那个声音又开始叫嚣狂喊,一声声地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对她可能不仅仅是利用。

是啊,利用。

她瞬间冷静下来,心下也慢慢变得冰凉。

即使他对自己有些情意又如何何,他还不是一样该利用就利用,该推出去的时候也决不手软。就好比这次,他自己不想选秀纳妃,硬生生将她塑造成一个悍妻妒妇。她再抬头时,眼神已是清澈如水,没有一丝波澜与慌乱。

萧应的目光深沉,深沉之中又有许多的情绪。那些情绪很快被掩盖在深沉之下,他的眸色变得如深渊一般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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