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炮灰受重生后(4)
韶景压低声音,悄悄道:“现今整个京城人都知道了。昨夜京兆尹赶到后,与太子一同进宫面见陛下,据说陛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命人将风月楼连夜查封。”
主仆两人说话间,房门打开。
恭亲王与静容郡主一并到了。
韶景忙闭嘴,退到一侧。
恭亲王五十多岁,体格健朗。
他走路生风,几步到自己幼子榻边,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薛扶光的后脑勺上,让他一个倾身,险些扑进被子里去。
若非恭亲王看见他发白的脸色,临到头心软,这巴掌一定更狠。
静容郡主瞧见,忙不迭叫到:“父王,您下手轻些,阿如刚醒!况且他又没错,受了委屈怎么还打他?”
恭亲王原本也有些后悔,可听见女儿这样护着,幼子怕是更要无法无天,吹胡子瞪眼:“早早叫他与那些狐朋狗友断了往来,若是他听话,岂会有今日这遭!?你还护着他!昨日下的是春·药,日后指不定下的是毒药,这小崽子也一口喝了,死在外面连尸都没人给你收!”
静容郡主急了:“父王!您怎可这样说话!”
父女两眼见要吵起来,没注意一旁的薛扶光爬起身,猛地抱住恭亲王,哽道:“父王……爹,我知道错了。”
恭亲王瞪着眼,手足无措。
薛扶光唯有幼时撒娇才会叫他爹,年纪越大,会的规矩越多,渐渐跟着哥哥姐姐改口叫了父王,他已经许久没听见过小儿子这般叫他。
他对方才那巴掌后悔起来,听出他声音中的哽咽,问道:“有人欺负你?堂堂世子,谁欺负你,你便欺负回去,有爹给你撑腰。男子汉,哭哭啼啼像什么样!?”话虽这样说,手却哄奶孩子般拍抚着薛扶光的后背。
薛扶光一时情绪失控,很快便收敛好。
他撒开手,又看几眼尚未嫁人,好好站在自己眼前的长姐,眨掉眼中那缕水汽:“大哥上朝,父王为何在家?”
恭亲王搓搓自己的手掌,在床边坐下:“有人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药下进王府世子的饭食里,这次是春·药,哪知下次会不会是要命的毒药?本王年老不禁吓,向皇上告病。”
他这样说话,静容郡主皱眉:“父王!”
恭亲王讨扰的摆手。
薛扶光披上外衣,靠着床头:“父王身体好得很,告什么病?”
恭亲王又想打他的头:“小崽子懂什么,你父王我这是……”
话未说完,薛扶光已经接了下去:“我知道您在让权,但无需如此。”他眼中忍不住浮现出阴晦的情绪,但想到眼前是他的亲人,于是压抑住,低声说,“此次害我之人,乃太子。”
室内寂静。
屋内没有旁人,他声音很轻,唯有恭亲王与静容郡主,以及身侧一个韶景能听见。
恭亲王眉先是愣住,随后眉头一竖几乎要捂住薛扶光的嘴:“你胡言些什么?!”
薛扶光心知自己的父亲乃忠烈之人,也是因此才被先皇封为恭亲王。但他的忠烈之心绝不该被太子愚弄算计!
他闭上眼,平复心绪,缓缓道:“我知道父王不信,但请父王仔细想想,偌大的京城,几人有将我身边暗卫全部引开,又恰好算清韶景未在我身侧,能够给我下药?”
“父王知道吗?昨日躺在那死尸身侧的人,原本是我!”
“若非我存着几分神志,若非昨日还有暗卫能识破计谋及时赶回来偷梁换柱,怕是此刻我已经被京兆尹捉入大狱。届时药物伤身,为了尽快将我从狱中救出,势必需要大哥出面,这火便会烧到大哥身上去!”
连珠炮似的吐露完这些话,薛扶光并未急着逼迫自己的父亲做出选择。
他道:“父王不信我的话,大可过段时日再瞧。”
他父亲如今虽已交出手中大半权利,可到底是在靖国坐镇了这么多年的老将,动点手段,要查出端倪并非难事。
难的是,这些端倪或许会被剧情抹去。
恭亲王眉头紧锁:“你说,原本躺在死尸身侧的人是你?”
薛扶光:“是!”
见他语气如此笃定,恭亲王犹疑半晌,提着被子将他盖住:“这话你切莫再对他人提起,哪怕是你大哥也暂且不要提,知道吗?”
见父亲将自己的话听进去,薛扶光稍微松口气。
父女二人并未在他院子中待太久,因心中压了事,恭亲王与女儿嘱咐一番后,便匆匆离开。
屋子里没了人,薛扶光却还惦记着那名暗卫,叫韶景:“罢了,你无需去送药,将人叫到这来,我有事要问他。”
韶景机灵的很:“奴才这就去。”
薛扶光靠着床头坐了半晌,觉得昨日那股火仿佛仍然烧着,使他内府灼热。他拢拢外衣,起身出了房门,在门前的廊边坐下等人,仰头瞧杏花树上开满的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