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伏麟的声音轻缓，“我是你的师尊，你当真舍得杀我吗？”

“师尊……”尧芽芽叫道。

然而此刻，本该在伏麟手中的岑夫子，已经不知不觉出现在尧芽芽身后，尖锐的剑刃对准尧芽芽的后心，只需猛地一刺便可穿心而过。

此刻的朝生宗静悄悄的，唯有三清潭的流水声与周遭呼啸的风声作伴。

“尧芽芽……”伏麟再次出声，“我是你的师尊，你不能杀我。”

尧芽芽身后的岑夫子跟随他的声音，猛然刺向他的心脏——

扑哧——

白衣瞬间被鲜血浸染成红，那人挺直的身躯缓缓倒下，“师尊！”伏麟立刻跑过去接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那人一头白发半扎在后，入鬓的双眉也是雪白，但面容年轻，周身充斥着威严却和蔼的气质，细看能发现，伏麟的气场，与他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师尊……”伏麟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岑夫子穿过宣策真人的心脏，他却无能为力。

“麟儿，听为师的话……”宣策真人用尽浑身力气来完整地说这句话，“你能护他一时，无法护他一世，如今他已露魔相，我用最后的寿命窥探天机，麟儿，答应为师，在他22岁那年红月之夜，务必将其除掉。否则……整个三界都会生灵涂炭。”

宣策真人说完，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不见。

“师尊！”伏麟从未显现出过如此多的情绪，他大喊着想要抓住那缕青烟，但却只能任他飞散。

周遭的画面再一次变换，又回到最开始的河边，这已经是伏麟经历的第十次同样的事情，每一次事情的发展都是一样。

他把这个漂在河里的孩子捡回朝生宗，不顾自己师尊宣策真人的劝诫，将他养在身边，教他读书写字，陪他练功修行，虽然这孩子天资差，但伏麟耐心充足，甚至将自己的神武岑夫子拿给他练习。

在他十岁那年的红月之夜，伏麟在外除妖归来之时，这孩子却像发疯一样，体内魔气外散，在朝生宗大开杀戒，宣策真人拼命阻止，用灵力封印孩子体内魔气，最终灵力耗尽，被其以岑夫子贯穿心脏。

这一幕，正好被赶回来的伏麟看见。

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师尊死在自己眼前，十次。

他每一次都想阻止，但每一次都没能及时赶到。

一切都无法逆转吗？

伏麟第十一次站在河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慢慢飘来的竹筐，竹筐里，雪白的婴儿睁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新奇地看向伏麟，随后伸出藕节般地双臂，朝伏麟咧开嘴笑了。

这一次，让噩梦彻底结束吧。

伏麟弯腰将婴儿抱起，转身走向朝生宗。

这是他的劫，该由他一人承担。

突如其来的小师弟使得朝生宗的弟子们异常新奇，他们跟在欧香奈儿和伏麟身后，止不住探头去看伏麟怀里的白娃娃，只见这大眼白瓷娃娃咧开嘴冲他们笑起来。

“大宗主，二宗主……”一剑眉星目的弟子问道，“小师弟有名字吗？叫什么？”

欧香奈儿边逗瓷娃娃边说：“问你们二宗主，这娃娃他可宝贝着呢。”

伏麟低眸看向怀中的孩子，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一直到四千长阶，其他弟子停下脚步以后，伏麟抱着他走上长阶，沉稳清冷的声音响起：“既是在腊月捡到，便先称他十二吧。”

三清潭后便是宣策真人住的地方，那里常年四季如春，一派和谐。

“师尊……”伏麟来到宣策真人身前，“弟子……”

宣策真人同样一身白衣，上面却没有任何花纹，他长身玉立，半扎的雪白长发被风吹起，宣策真人看向伏麟怀里的孩子，那孩子一脸天真地看着他。

宣策真人突然面色凝重，他伸出右手食指点在婴儿的额头，细小的红色丝线从婴儿额头伸出，瞬间缠绕住宣策真人的食指，贪婪的吸取他身上的灵气。

伏麟立刻抱住十二后退，宣策真人同时封住灵脉，岑夫子出现将红丝斩断，红丝哀吼着躲入十二的体内，两人这才分开。

宣策真人面色凝重，“这孩子绝非凡人，他体内煞气很重，必须尽快将其除掉。”

伏麟当然知道，他经历了整整12次。

他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十二睡得不算好，小小的眉头拧在一起。

如果当初我没有把他抱回来……

怀中的十二哼唧着更加靠近伏麟。

如果在还没觉醒时杀掉他……

伏麟召出岑夫子，尖锐的利刃对准熟睡的孩子，岑夫子一步步逼近。

就让这场噩梦在最开始结束吧……如果那天我没有离开朝生宗……如果我没有将岑夫子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