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就瞧见薛染香了，她衣衫虽破旧，但一张小脸上的笑意却灿若朝霞，尤其是一双丹凤眼，转动间灵澈清明，狡黠可爱。

在少女转头的那一刻，他转过了眼神朝江氏点头，神情依旧清朗疏离：“道观中要采买些物件。”

“诶？赵元蕴。”薛染香笑嘻嘻的招呼他：“你们要不要买鸡蛋？”

赵元蕴微微一顿：“鸡蛋？”

“喏。”薛染香拨开篮子里的干草，露出下面的鸡蛋，压低了声音：“便宜给你，要不要？”

江氏吓得连忙捂住嘴，她怕尖叫出声，就说这篮子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她婆母存鸡蛋的篮子，这平时都是锁在笼箱里的，香儿是怎么拿到的？

赵元蕴还未开口，薛染香又接着道：“我打听过了，现在鸡蛋最便宜都要七文，我算你五文一个。

我这呢，一共是十六个鸡蛋，你要是全要了，给我一百个铜子儿就行。”

“元清，去取个篮子来。”赵元蕴回头吩咐跟班。

“不用，我连篮子都给你。”薛染香很大方，自来熟的搭在赵元蕴的肩上：“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赵元蕴身子微微僵了僵：“元清，给钱。”

元清见他居然没推开薛染香，惊的下巴快掉到地上了，上清观谁不知道元蕴师兄打小最不喜与人触碰，这小姑娘有什么奇特之处？

薛染香欢喜的把篮子塞给元清，将铜子儿揣进怀中，才道：“看在你们这么好说话的份上，友情提醒一句，买了东西赶快回山去吧。”

她去采集的时候听老婆子在屋里说也要来赶集，万一叫她遇见就不美了。

赵元蕴凤眸微抬，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带着元清去了。

第20章 买卖

薛染香缩了缩脖子，这道士身上是不是有鬼？她怎么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小丫头挺会做生意啊！”红薯摊的小贩主动招呼：“来买几个又甜又糯的蜜薯吧……”

薛染香扫了一眼地上的红薯：“换不换？”

江氏愣愣的站在一旁，看着女儿蹲在地上跟红薯贩子讨价还价，要拿河蚌肉换红薯，女儿以前只会犯浑，哪有这么伶牙俐齿？

“我这好歹是口肉，煮起来一盘子绰绰有余了，换你六斤红薯，不能再让了。”薛染香果决地起身道：“你再还价我就不换了，去别人那处也能换些东西。”

她倒不是唧唧歪歪的人，不过这年景，有口吃的实在是太重要了，能多要点还是多要点吧，要不是有系统，她这会儿可能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

“二斤，爱要不要。”争了半晌，小贩儿没什么精气神了：“卖不掉留着自己吃，家里的儿女还饿着肚子呢。”

“得，得，不过你得送我个麻袋。”薛染香妥协，这年头，吃的东西金贵啊！

“行，你这小闺女真是太精了。”小贩儿这回爽快的答应了。

这麻袋都是他自己用麻草做的，原本也是给大主顾装红薯用的。

薛染香提着红薯：“跟你打听个事儿，这镇上哪里有卖首饰的？”

“喏，这不就是？”小贩儿随手往身后一指：“暴民多，他家摘了招牌。”

“谢了。”薛染香领着江氏她们往首饰铺子去了。

“香儿。”江氏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拽住了她的胳膊：“那个鸡蛋……”

“娘。”薛染香反手握住她的手：“这件事我回去再跟你说。”

“可是……”江氏哪里能安心？偷了婆母的鸡蛋，那不等于把天捅了个窟窿？

“你放心吧，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薛染香用十分真切的眼神宽慰她。

江氏果然有被安慰到，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

进了铺子。

“客官随便看。”掌柜的神色和蔼：“几位与那元蕴道长是旧相识？”

“是啊。”说起赵元蕴，江氏脸上有了笑意：“老先生也识得元蕴道长？他可真是个大好人呐。”

“何止，他可是活神仙赵元蕴呢，我那孙儿受了惊，日夜啼哭不休，那大夫神婆不知道请了多少个，就是没用啊，早上他来了一趟。”老掌柜的也起劲了：“嘿，你说怎么着，当时就好了。”

“我女儿也是他救活的……”江氏仿佛找到了知心人，打开了话匣子。

“掌柜的，我打搅一下，你们东家可在？”薛染香绕着柜台转了一圈，没什么耐心听他们闲扯了。

“唉呀，我就是东家。”掌柜的苦笑：“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哪里还请得起伙计？”

“你就是东家？那敢情好。”薛染香摸出帕子，展开摊在柜台上：“这珍珠你收吗？”

“你们是来卖东西的？”掌柜的才明白过来脸色不是那么友好了：“这年景你们也知道，根本没人买首饰……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