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打电话怎么来不及？”

他皱起眉。

周青赶紧点头，“来得及来得及。”

李寻：“不要喝冷饮。”

周青：“嗯。”

李寻：“没有我，晚上不要去图书馆。”

周青：“嗯。”

李寻：“中午找个人一起吃饭，男的不行。”

周青：“……”

看她吃了一会儿，他又道：“有什么心事别憋在心里，要记得跟我说。”

绕了一圈又绕到了这个话题上。

周青想了想，神情迷惘，“不算是心事，应该算是……思考人生吧。”

关于朱英的事情让她有了很多想法，她原本以为朱英的命运已经被她改变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还是和陆一鸣走在了一起。

犹如命中注定，结局怎么避也避不开。

“别人的人生？”李寻一眼看出来。

“是啊。”

周青移开目光，“你别跟我说关你什么事啊，我不想听这种话。”

李寻笑了笑，“说来听听。”

“这件事情有点复杂，我表达能力又不好。”

周青努力地措辞：“就好像我看了一本书，我知道那个人有个不好的结局，我想改变它，却发现没有用，结局还是朝那个方向去了。”

“所以我就在想，人生中所有发生的事情明明都是随机的，可为什么结局的走向却像早就注定了一样，是不是真的有宿命。”

这让她很困惑，也很无奈。

“……”

李寻在一旁耐心听着。

听完之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良久，他才问她，“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宿命论，这个哲学上最悲观的命题，无数人为其困扰一生都得不到答案的命题。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李寻面色沉重，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些悲观的念头。

“我就是突然想到了。”周青闷闷的。

……

“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李寻坦白地看着她。

世间运行至此，关于命运的问题从来没有答案。

周青用筷子抵了抵下巴，“没关系，我就是胡思乱想。”

“好像还有点奇怪。”

她低下头继续吃饭。

李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是不是最近没睡好？”

周青：“没有啊，最近为了忙考试，我除了背书就是睡觉了，现在考完了我比以前睡得更好。”

默了默，他收回手，“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但你自己可以。”

“什么？”

周青嚼着饭。

“问问你自己。”他说，“如果再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去改变这个结局，抵抗命运。”

……

李寻：“哪怕最终结果都一样。”

周青：“……”

她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听过西西弗斯的故事吗？”

李寻温和地看着她，“因为绑架死神的罪过，众神惩罚他将一块巨石推上山顶，每当推到山顶巨石就会滚落下来，但他必须继续推，日复一日，永无止境。”

“好像看过。”

周青有点印象。

“如果是你，知道巨石终将滚落下来，你还会继续推吗？”李寻问她。

心情一瞬变得沉重。

周青久久地沉默。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触碰到这个问题：假如最终什么也改变不了，她还要不要做那些无谓的努力。

就算她知道所有人的命运，还要不要去改变他们的结局？

她知道李寻的家族会走向没落，亲人入狱，知道李婉婉会被沈泊舟报复，贺迪跪在街边哭泣，知道朱英和陆一鸣最后撕破脸皮，你死我活。

这些一切……

包括她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的一件事。

她自己的命运。

患上白血病，死在28岁。

……

周青突然红了眼眶，声音带了点伤感，“西西弗斯好可怜，这是死神对他的惩罚吗，让他不断重来，又不断失去。”

看到她低下头，李寻的眼神也黯淡下来，想说些什么，却只能沉默。

“会的。”

周青点点头，肯定地说，“如果我是西西弗斯，我还是会推着石头爬上山顶，再来多少次都一样。”

哪怕她的努力微乎其微，她还是会试着改变每一个人的命运。

“你能这么想就好。”

李寻揉了揉她的头发，手落她的在发顶上，有些安慰的意味，“就算你已经知道结局，也要朝自己的方向走下去，对待悲剧，心存敬畏，对待命运，永不服输。”

他想了想，非常温柔地说道：“但不能想得太多，你不适合想这个，会变傻。”

周青定定地看着他，“那是因为我想着你。”

“嗯？”

李寻没明白。

“就算巨石会掉下来，我也要往上推。”她说，“因为想着你我才这么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