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难逃(57)
路训说着说着也停了,嗓子像是被沙土堵住,难受的说不出话。
过了许久,‘吱嘎’一声,门开了。
“路训——”司南一身单薄的寝衣,可怜兮兮的立在路训面前,眼眶通红,面色苍白,瘦削的肩头不见从前的圆润,满身都像是被痛苦包围。
不过才二九年华,竟是一股腐朽之气。
路训连忙站起,本能想伸手将司南扶住,可忽然又想起方才她的反应,手握成拳又缩回去了。
面上依旧有些紧张:“阿南,你好些了么?”
司南抖着手,看着路训清澈见底的眼睛,拼命咬牙,像是鼓足了勇气:“路训,你牵着我走好么?”
路训喉间微动,有些紧张的缓缓伸手,轻轻触碰司南的指尖,小心翼翼打量她的神色,见她死死盯着伸出的手,便缓缓将她的手握住,冰凉瘦弱。
他眼中酸涩,牵着司南朝屋中走去,喉中哽咽,不敢回头也不敢说话。
司南极力的控制自己,努力吞吐呼吸,唇瓣颤抖,到了嘴边的尖叫,却因着前边是路训而强行忍了下去。
她得走出去,必须得走出去,她不会就此一生被困坟墓,她是司南,活了两世的人。
她不会被打败,那个人带给她的一切,终将会被她抹去。
路训掌心很温暖,他的身上依旧是那身淤泥里爬起来的衣服,像极了司南当初逃出升天的模样。
司南看着他宽阔的肩,他牵着自己,走向的地方,是光明。
接下来的日子,路训大概是知道司南想做什么,便时不时主动询问司南,自己是否可以牵着她,或是能不能抱一抱。
最开始,路训也只敢虚虚抱住,果然司南浑身颤抖满脸惊惧的将他推开,面色发青,却还是强笑。
“路训,我……”司南眼中含泪,愧疚的看着路训,那种男子的气味,还有臂膀让她不自觉的害怕。
在那宅院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这么露怯,甚至她自己都以为——她不怕,她只是暂时委身,等出去了,便是天高海阔。
路训微微摇头,他嗓音镇定,奇异的安抚住司南惶恐不安的心:“阿南,别害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这。”
其实司南如今已经好很多,最初连司老爷都近不了身。
司南镇定后,只能含泪点头,心里也发狠,每日都把自己的时间列成一张表格,从早到晚排的满满的,夜里累得倒头就睡,竟是真的许久都不曾做梦,整个人气色也慢慢变好。
两人也越来越亲密,司夫人和路夫人看着都是热泪盈眶。
路夫人是真心疼爱司南,过年的时候还拉着司夫人说悄悄话:“你知道么?我家这个傻小子,心里一直是有阿南的,怎么?当年说好的,要把阿南给我做儿媳妇,可不能乱反悔。”
司夫人将头侧过去,悄悄抹泪,低着头不敢看路夫人:“姐姐,我只怕委屈了阿训。”
路夫人瞪眼:“说什么傻话呢?阿南是世上最好的女孩,只有傻小子配不上。”
这日春色满园,晴空潋滟,司南查完账本后正发着呆。
她心里莫名起了一股焦灼,宋青舒是大庸的王爷,虽然没有实职,可他受宠啊,谁知道他会如何发疯。
她不想留在大庸,可她又能去哪儿呢?
路训这时候忽然过来了,在窗口探头探脑,朝阿南偷偷招手,满脸小心翼翼,像做贼一样轻声:“阿南,我们出去玩啊。”
司南忍俊不禁,这是小时候的把戏,路训从小被管的严厉,什么时候学什么都是定了时间的,司南只要没事,就跑到路家拐路训出去玩,每次都是这般做贼心虚的样子,扒着窗户喊路训。
看着路训想尽办法哄自己,司南心中微酸,又隐含甜蜜。
也装模作样四处偷看,见没人注意,便踩着窗户逃出去了,夏禾和冬蓉在一边看的眼角抽搐,不过见小姐乐呵的样子,两丫头也只是相视一笑。
两人如今长大了,再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四处溜达混吃混喝,不是去泥塘里掏鱼,就是上树掏鸟蛋。
路训牵着司南,‘偷偷’溜出司家,见离得远了,便满脸严肃:“阿南,今天是我拐你出来玩的,你得听我的,知道吗?”
看着如今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路训,司南有些想笑,闻言便不住点头:“你如今长大了,小时候可都是我带着你玩的呢。”
路训脸色一红:“你还说,小时候被你带着天天挨揍。”
司南闻言杏眼圆瞪,眉毛都皱起来了:“路训,做人不能这样,那时候咱们掏红薯抓鱼掏鸟蛋,吃的时候,你可没少吃啊?”
“怎么又翻账?”路训面红耳赤,“阿南,今天我带你去个地方,你肯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