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自由又散漫，时而贴紧海面，时而又朝着碧空中那抹光辉追逐。

没有继续将视线投放在窗外，转回头，洛莉莉重新看向路晏秋。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次任务里不得不面对周归虞了吧？”

说完这句话，洛莉莉看见路晏秋面上，一瞬间凝固的笑容。

表情凝结成冰只需一秒钟时间，而路晏秋刚好又有办法，再花上一秒钟将这冰块隐藏。

“确实，你猜对了。”

只是，回答洛莉莉的时候，他的视线很明显地四下乱飘。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需要继续往下说。

不论是从路晏秋身上，还是在周归虞那里，他们之间仍然有一种斩不断的情谊。

只是尽管情谊仍在，时间也不会分出任何机会，去容忍他们的不舍与懊恼。

先开口的，居然还是路晏秋。

“周归虞和你提起我了？”

向来淡定自若的他，说这句话，手头也主动去寻找玻璃杯，下意识的动作，暴露了主人内心的一点点情绪变化。

洛莉莉假装没看见，回答了路晏秋的问题：“嗯，她说了一些，并且，好像也和你一样。”

路晏秋动作一愣，朝她面上扫了一眼：“你才认识我多久，别以为对我有多了解似的。”

语气中有些傲娇，不想承认却已经自觉承认，洛莉莉只是笑笑：“行，我对你不了解。”

她说完这句话，病房里，唯一活动的事物，便只有那阵阵的微风。

最后，路晏秋还是选择开口：“算了，我还是和你说吧。”

洛莉莉调整一番坐姿，没有说话，洗耳恭听。

她知道，路晏秋需要一个机会来抒发心底的那种不舍感觉。

“关于我的出身，还有我小时候一共有几名玩伴这点你大概已经全都了解清楚，我就不一一赘述了。”喝了口茶，路晏秋往后一靠，一边回忆着，一边诉说。“大概十二岁以前，我们三个人还是能够很开心的相处，在贫穷的家乡，每天追逐打闹。”

说着说着，路晏秋干脆仰起头来，视线全部投向了刷的雪白的天花板。

“你问我人生最难忘的一段时光，应该就是和他们两个人一起度过的那几年吧。大家都是平民出身，从小就被贵族抱团歧视，机缘巧合地走到一起，有几次甚至还对贵族的施压进行反抗。不过我们都是孩子，对方也是，反抗的结果无非就是打架，头破血流的，没什么太大的意思。”

“后来，”她看到路晏秋逐渐皱起的眉头。“谁也说不上来，究竟是谁那里出了问题，总之，隔阂在我们三个里面产生。”

洛莉莉忍不住询问：“什么隔阂？”

路晏秋没有改变姿势：“对我们平民身份的看法。”

说来说去，还是路塞德斯这该死的制度。

洛莉莉瘪瘪嘴，在内心来了一句这样的吐槽。

耳旁，路晏秋的声音源源不断：“我们三个里面，算的上初心不变的，大概只有我了吧。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极端反常，另一个，就是周归虞，她一夜之间变得，十分冷血，就算贵族当着她的面，对平民拳打脚踢，或是其他更加严重的行为，她甚至可以假装没有看到。”

“一切东西，都变得和她没有关系一般。”

听到这话，洛莉莉想到这段时间，与周归虞接触的那些时光。

确实如路晏秋所描述那般，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反常到可怕的冷漠。

“最后，我们三个人因为各执不同的理念，就在家乡，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树下，宣布分道扬镳。”

……

这大概就是路晏秋始终无法放下那一段回忆。

听起来，还怪压抑的。

病房里本就充斥着低沉，听完这些话后，更加没有办法好起来了。

倒是路晏秋这个当事人，仿佛只经历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般，撑着下巴：“听完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寻思着，这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谁知洛莉莉点头：“有，最后一个。”

路晏秋：？？？

她这个人，怎么那么多问题，十万个为什么吗？！

“你说吧。”

然而，开口，他说的还是这句话。

洛莉莉视线在他面上反复流转，似乎在纠结，清了一番嗓子后，最终选择开口。

“你们三个人，你、周归虞的选择我都知道了，那……可以说说最后的那个人，他最后选择了哪一边吗？”

印象很深刻，洛莉莉记得刚才，路晏秋说过。

有一个人变得极端反常。

这个问题，似乎才是最最中心的那一个。

洛莉莉在路晏秋面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