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乐乐点点头，“想看。”

两人穿好外套，顾霄城又给斐乐乐系上了厚厚的白色针织围巾，然后带着他下了楼。

瑞雪兆丰年，大年三十这天，雪花飘得格外厚重，是那种大片大片的雪，落在地上也不会踩化。

两人沿着小区的砖石路走，两侧是覆了一层雪的院内绿植，多是松树。在靠近车行通道的位置，还有修剪整齐的矮棵榆树墙。

层叠错落间，两人的肩头也落了雪。他们没有打伞，就这样在雪中走着。

一圈又一圈，两人也没有说什么，他们的手背碰到一起，凉意混着温暖，顾霄城手掌微动，包住了斐乐乐的指尖。

斐乐乐没挣开，依旧目视前方地走着。

雪越下越大，斐乐乐反倒摘了羽绒服上的帽子，然后踮起脚尖一抬手，也把顾霄城的外套帽子摘掉了。

顾霄城没出声，他知道斐乐乐在做什么了。

雪落也是共白头。

雪花纷扬，斐乐乐仰起脸蛋，一片落单的雪染上了他的眼睫，斐乐乐眨眨眼，那片小雪花融化作水滴，沾在睫毛上，像是碎钻，也像是泪珠。

斐乐乐说：“顾霄城，谢谢你。”

斐乐乐的眼睛又黑又亮，纯净得似一汪泉，那里面盛着顾霄城的倒影，是对方目光专注的含笑模样。

斐乐乐主动抱住顾霄城，冬天的衣服太厚，斐乐乐把缩在袖子里的手伸出来，使劲抱住了顾霄城的腰背，是终于不再被控制的占有欲，也是得见天日的珍重喜欢。

顾霄城揽住斐乐乐，两人在雪地里相拥。顾霄城一低头，在斐乐乐耳边轻吻，说：“我也是。”

-

除夕夜是要吃饺子的，好在这次在桌边包饺子的人变成了两个人。斐乐乐维持住人形，也不像上次在桌面玩面团捣乱。

两人也没有什么对话，但就是这样的氛围，让人感觉安心也静谧。斐乐乐很享受现在这样的时光，他抬头看了看顾霄城，正巧顾霄城也看向他。

两人目光相处，斐乐乐脸红了，眨巴着大眼睛，慢半拍地说：“顾霄城，你好帅啊。”

顾霄城低笑一声，“乐乐，你这样，我会误会。”

斐乐乐后知后觉自己犯了蠢，可他的喜欢都放在了明处，顾霄城肯定知道自己也是喜欢他的。斐乐乐抿抿嘴，心说顾霄城好腹黑啊。

但是腹黑的顾霄城，他也好喜欢。

两人做了几样家常菜，配着饺子吃得满足。年前两人特意买了一瓶红酒，权当新年夜的助兴。

吃完晚饭后两人一人拿着一杯红酒坐在沙发上看春晚，茶几上摆着糖果与零食，可是谁都没有动。

掩在毯子下方的两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十指紧扣，片刻缝隙都没有。

晚上十点左右烟花爆竹就不断了，两人站到窗子前赏景。

他们的楼层不低，往下看的视角很好，烟花明灭间，斐乐乐打开窗子，看向远处高悬的星空，小声说：“新年快乐，我们一切都好。”

顾霄城听出斐乐乐喉中哽咽，从后背揽住斐乐乐的肩膀，两人一前一后站着，依偎在一起，半晌没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顾霄城说：“感谢命运。”

“新年快乐。”顾霄城牵住斐乐乐的手，十指交叠，看向烟火下有些暗淡的弯月，月晕笼在月亮的周围，明天多半会起风。

那就盼着这风能穿越时空阻隔，带去他们无法言说的思念，也望再难相见的至亲都能安稳幸福。

“别着凉了，回去看电视吧。”顾霄城带着斐乐乐往回走，又在沙发上抱着好一会儿，斐乐乐才缓过情绪。

顾霄城看着斐乐乐纯稚清澈的眉眼，下定决心一定要护住他不染凡尘的干净内心。

他懂斐乐乐藏匿在阳光外表下的善感心思，也懂他无法诉之于口无处归置的沓沓想念。

而斐乐乐也了解顾霄城的寡言背后的热情，和他不符合年纪的稳重下的跃动渴望。

同是背井离乡，同是天人永隔。远处的万家灯火，眼前的身侧一人，他们太过相似，又格外不同。

两人早在未交心前就相知，他们在彼此面前如此透明，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安慰。

这个时候，沉默的相拥反倒是最好的解药。

感受着身前人规律的心跳和暖人的体温，斐乐乐深吸一口气，在这个陌生的未知时空，有顾霄城在的地方，才是归属。

临近零点，斐乐乐把电视音量调低，然后郑重地坐好，拿出那只红色编织手链认真地给顾霄城戴上。

“顾霄城。”斐乐乐系好后并未撒手，而是带着顾霄城戴着红绳的那只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它在跳。”斐乐乐说：“跳得好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