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王妃不干了(13)
她抵达次间时,萧承渊坐在轮椅里,已在桌前坐好,早膳也已摆好。
来之前裴时语就劝好自己了,在找到神医的下落前,肯定是要同他周旋一段时间的,只要他不惹她,她会暂时收好恨意,不带情绪,如同对待陌生人一般对待他。
裴时语规规矩矩地行礼,“拜见王爷。”
迟迟等不到萧承渊的回答,裴时语没有了耐心,干脆自己起身。
裴时语抬头,对上萧承渊的脸。
用陌生人的眼光来看,她不得不承认,萧承渊样貌俱佳,笔锋似的浓眉,刀刻似的五官,一笔一划都透着逼人的气势,只是面容过于苍白,为他平添几分羸弱之感。
前世初见时对他生出怜意,或许也与他这张脸有关。
他今日的目光看起来格外深沉,仿佛越过了千山万水,重重落在她身上。
裴时语不想像前世那样揣测他为何不开心,更不想讨他欢心。
她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木勺,不紧不慢地盛了一碗白粥,将粥碗轻轻放在萧承渊面前后,她拾起银箸,行云流水般,从桌上的四碟小菜里各夹一筷子,将四色小菜置于萧承渊面前的浅碟里面,兢兢业业地扮演为夫君布菜的新妇。
做完这些,葱白的纤手握着牙箸,轻轻搁在白瓷箸托上,她后退两步:“王爷慢用。”
在此期间,她全程微微垂首,不曾看过萧承渊一眼。
仿佛还是前世那个低眉顺眼之人。
萧承渊带着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初入王府时应有的忐忑与娇羞,也没有为完成皇后交代的任务而故作怯懦深情。
她不是他前世了解的那个人。
骨节分明的手指搁在膝上紧了松松了紧,萧承渊的眸光最终落在粥碗上方升腾的热气上,苍白的脸色骤然一沉:“太烫。”
裴时语勾唇,慢条斯理地端起粥碗,象征性地搅动了几下,复又放在萧承渊面前。
仍旧垂着头,仿佛周边没有他这个人。
看似尽责,实则敷衍。
萧承渊顿时冷了眉眼,望着满桌丰盛的饭食没了胃口。
一顿味同嚼蜡的早膳之后,裴时语十分有眼力地吩咐随伺在一旁的小厮,给萧承渊递上巾帕与漱口用的茶水。
待小厮退下,她面带微笑,客客气气地请辞:“王爷好生歇息,妾身先行告退。”
就这么迫不及待离开么?
萧承渊的深眸里仿佛放入了一整个寒潭,眸光比三九天的雪还冷。
他自认为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有什么可怨恨的。
眼见那道倩影即将消失在门口,萧承渊冷漠地出声:“本王让你走了吗?”
裴时语顿住脚步,晶亮的眸子闪过一丝寒光。
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人了。
她转身看向萧承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知王爷还有何吩咐?”
这皮笑肉不笑的态度像是仿佛一团火,直落萧承渊的腑脏,他用那冰死人的语气脱口而出:“你不过是个冲喜娘子,忘了你的本分了么?”
她的本分是什么?
无数人跟她说过身为女子的本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是千百年来女子行为准则。
身为冲喜娘子者,侍奉夫君时更得用心,须得做到事必躬亲,凡事以夫君的身体为重,如此方能体现为人妻者的贤惠。
如今她一不求夫君的怜爱,二不求世人口中的贤名,遵循那些本分有何用。
维持彼此间仅有的客套已是够够的了。
裴时语微微一笑,不答反问:“妾身愚钝,不知王爷到底想要妾身做什么?”
她竟不知,萧承渊有这样难缠的时候。
她能想出来的理由,大概是他那高高在上的虚荣心作祟,以为她这个小小伯府之女理应捧着他。
脆弱得可笑。
萧承渊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她不仅压根不怕他,反而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他。
明明她死得比自己还早,哪有资格可怜他。
萧承渊无视裴时语眼中的嘲弄,只是冷冷地看她,鬼使神差地开口:“将本王伺候得舒坦了,本王允你回门。”
话毕,萧承渊眼不错珠地看着裴时语,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裴氏与祖母感情深厚。
前世她嫁入王府后,裴老夫人没过多久便回了家乡,换言之裴氏自出阁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的祖母,他不觉得裴氏能抵挡得住这个诱惑。
果然,裴时语听完萧承渊的话后眼睛都亮了,潋滟的眸光带着雀跃,似湖水般纯净透明。
但只是一瞬。
萧承渊收回视线。
裴时语死死盯着萧承渊,她不信他会有这般好心,这其中定然有阴谋。
可是,她真的很想再见见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