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过头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打量起面前这个被他眷顾着的男孩。

“真精神。”

沈书瞳装作没听到他话里的深意，说：“托您的福。”

他本身也只是骨折和擦伤，受创经验又比另外两个娇生惯养的京都同学多，加上及时治疗、按时作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一股凉意贴上额头，紧接着涌出许多暖流，自头部往四肢飞窜。沈书瞳回神，见恶魔将一个圆片按在他的额上，惊吓得正要后退。

“别动。”恶魔低声说，“那位护士本是要给你们检查身体的，现在你把人家吓跑了，只好我来。”

沈书瞳忍不住腹诽。

这个人怎么还没有被道德委员会通报。

但他却不敢乱动了。

成年之后，还是第一次有人凑得他这样近，恶魔低着头静静地凝视他，眼神专注，薄唇微抿，锋利的轮廓为晨曦的金芒所染，低声说话时的气息都快喷到他额上了，他甚至可以看到恶魔眼中自己的倒影……

脑子一片空白。

恶魔看着沈书瞳的反应，轻笑出声。

他的男孩确实太单纯了点。

沈书瞳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黑发柔顺地垂在耳侧，白嫩的脸蛋飞满红晕，乌亮的眸子慌忙地避开他的目光，浓密的睫毛微颤。

倒像只兔子似的，又乖又软，任由他戳着额头。

用医疗小圆片收集身体数据只需要一分钟就够了，但恶魔觉得他的男孩实在太有意思，停留足足五倍的时间，才收起圆片。沈书瞳心思混乱，也没有发现恶魔的恶作剧。

恶魔将小圆片翻过来看了看，想起自己揍沈书瞳时他的男孩仿若小强似的顽强与反击，不禁感慨道：“心肺血压都正常。抗打能力还是这么好。”

沈书瞳默默往后挪了几步，将自己与恶魔的间距悄悄拉大。

恶魔没在意他的小动作，将小圆片收好，说：“经过这次，知道你的短处在哪了吧？”

沈书瞳叹气：“硬件。”

尽管他的植物异能是和太子哥一样的异能系，但受到外界幻境限制太多，而且最终攻击力大小都取决于植物本身。

植物异能本就是凤毛麟角，历史上的大多数也都去做了药剂师，愣是没出一个有名的战士。究其原因，植物处于食物链的底端，缺少攻击性，相关专业的博士们都去研发新型医药类植物了，是以人类位面对攻击类植物的研究还停滞在上半个世纪。

从前沈书瞳的对手只是林间野兽，他自己琢磨战斗技巧，倒也应付得了。但面临强劲的对手，一切花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废纸而已。

杀僧的出现让他意识到这点。他与杀和尚、吸血鬼亲王和恶魔的差距，都不是用技巧就能填补的。

他需要的是力量。

恶魔满意地看着沈书瞳眼中的坚定神色。

和天资聪颖的学生交流就是舒心，一点就通。

他取出一枚散发荧光的玉球，放在沈书瞳的眼前。

“这是精灵位面的钥匙。”

沈书瞳一听，难得露出惊喜的神色，慌忙凑近观看。

位面钥匙是能无条件打开位面结界的至宝，通常只有位面的一把手才会持有。

纵使恶魔族是世间最强的物种，可是眼前这只恶魔竟然能拿到如此珍贵的东西，着实超出他的想象。

精灵族长期与世隔绝，近百年来，不曾有其他种族出入过精灵位面。精灵的闭锁政策持续了百余年，却一直未受过觊觎和挑衅。原因有二，一来，精灵族箭技超群，出类拔萃的身体素质与战斗能力使其牢牢占据七大种族的一席；二来，便是沈书瞳如此兴奋的原因了——

传说精灵位面大半都为原始森林所覆盖，其中琪花瑶草众多，许多比之猛兽更加凶残，精灵族深谙驭植术，在位面之内，无人是精灵的对手。

与沈书瞳心中所想恰恰相符！

见沈书瞳的眼睛都快放出光来了，恶魔玩味一笑，戏谑道：“想要？再叫声老师，就送给你。”

沈书瞳一言不发地盯着位面钥匙，注视良久，摇摇头，说：“我不能白拿您的东西。”

他伸出手，指甲上五芒星亮起。

恶魔本打算将位面钥匙作为礼物送给他的男孩，沈书瞳的举动着实出乎他的意料。须知每颗五芒星都可视作其主生命的一部分，当用尽之后恶魔降临，人生也算走到了尽头。沈书瞳几次出生入死都没有动用过，反倒总在他意想不到的点上肆意挥霍……

但懂礼貌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给学生送位面钥匙确实超出了导师的职责，因此恶魔也没有客气，收下一颗五芒星。沈书瞳从恶魔手中接过精灵位面的钥匙，无比珍惜地捧在掌心里。